何玉没看见那样的光景,但只听了寥寥数字,便无比清晰的梦见了。心口绞得如同刀割,想要自己躺下,撑着手臂发抖,却无论如何也躺不下。下半身跟钉在了床榻上一样,折腾了半响只能无力的向床内倒去,撅着身子背对银铃。“出去吧,我没事。”但身后的人还是伸手将他翻了过来,拖着他的下身往下挪了挪,盖上被子。此时屋外迅速的走过了身影,消失在望月门下。杨竖不解道:“公子,为什么不进去?”进去了,也许何玉就不会那么大胆了。陆清河:“她已经够难受了,我再逼她,定是要将她逼疯的。何况这是她和何玉的事,倘若她自己愿意亲近何玉,我绑了她的手脚都没用的。不若就在这等着,她心里憋不过气来,说不定会自己来找我的。”杨竖不明白,为什么陆清河一步一步得退让,他原本就已经处于劣势了。“杨竖,去帮我寻盏灯来。随后你就启程回京吧,辛苦了。”陆清河理了理衣袍,停在了已经枯萎了红花倒水莲。杨树转身离开,不多时就提了盏烛灯回来,然后消失在黑夜中。灯笼里忘记添油了,火光很弱,放在墙角就像是微弱的萤火一样。银铃走出来并未察觉到,躲到墙后偷偷哭了好半响,回过神来才发现陆清河就在自己的身侧。俩人中间隔着望月门,站在一左一右。小姑娘抬起头来,愣了好一半响。陆清河已经提起了灯,踩着清风慢慢踱过来,提灯照亮她泪痕斑驳的脸。“怎么了?”他明知故问,伸手擦了擦粘腻的泪痕。脸上的难过之色并不比那姑娘少,眸子隐藏在夜色中,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的神色。“大大人,你看见了?”银铃适才听见屋外的脚步声了,有些慌乱的离开,走出来时他已经不见了。“因为是你同何玉的事,所以我没进去。无论你喜欢谁,同谁亲近,我都希望你能够独立解决好这些事。你真的喜欢何玉,我不会拦着你。我只告诉你,我的心也很疼,我吃醋了。”陆清河苦笑,神色又分外的释然,像是同她谈论公事一样坦坦荡荡的。好像她不同意,立刻就可以无所顾忌的驳倒他一样。银铃蓄在眼眶的泪珠,瞧着他,不争气的又掉了下来。突然像是头迷失方向的小鹿一样撞进陆清河的怀里,嚎啕大哭。“呜大人,我什么话都不敢说了。我害怕何大哥再像以前不让人治了,害怕他真的好好不起来了,怎么办。”她不知道是不是要给那个人编织一场美丽的梦,让他配合治疗,重新站起来。
“别怕,再坚持一下。我让人回京接我师父了,等他来了,我就带你进山喘口气好吗?”陆清河丢下手中的灯笼,心疼的抱住扑进来的人,抚着她抵在自己胸口上的脑袋,整颗心咚咚的跳着。而还是欢喜的跳着,甚至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地下的烛火彻底的熄灭,烧坏了油亮的灯纸作者有话要说:等待小陆大人翻车的那天 农官入秋后,天气愈发的凉爽,是个进山的好时节。陆清河当真大方的留银铃在衙门里照料何玉,因为他晓得,那个姑娘当真只是愧疚而已,所以拼了命的想要治好何玉。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不要逼她。只要站在她身后,让她被逼得透不过气来得时候,可以有依靠得地方。然后给予她美好得期望,告诉她,自己不但会让人帮她治好何玉,还会为她在朝廷里谋个一官半职。只要她好好得跟着他种田,将来不但能够去京城看她爹爹。朝廷在苗疆开恩科,欲举女子入仕。她要做出表率来,叫朝廷里的那帮老古董,瞧瞧女子并不比男子弱,一样可以主政一方。如此圣上才能一举将恩科男女共举推展开来,她要成为了圣上和陆清河新政的马前卒。杨竖带回京的家书中夹了封小信,在抵京的第二日放在了御案之上。年轻的皇帝拿在手中瞧了好久才放下来,然后提起笔在素笺落下寥寥数字——朕的好苗子,给朕好好培养。“陆侯爷请,朕乏了,都退下吧。”他将素笺盖上宝印,递给一旁躬身侍候的陆重山,甩开明黄的袍子踱进御帘之后。陆重山将御笺揣进官袍里,对着空荡荡的御案作一长揖,随行太监退下。入秋,苗疆还是秋高气爽之际,京师北风已带了些寒意,刮起陆重山的绯红袍角,美髯糊了一脸。他忙不迭地用手捋,笑呵呵地同老太监拜别,走下御阶。羽坤宫中,年轻的皇帝踏进宫门,不等妆台前的美人回过头。伸手便亲昵的抱住软腰,紧贴着她的身子,惹得娇呼呼连连。四下宫人一时纷纷颔首,放下珠帘纱幔,退出内殿。外殿,值笔的起居郎在簿子上落下:十九日,上临羽坤宫。妆台前卸下黑色的翼善冠,黑发散在明黄的锦缎龙袍之上,五爪金龙隐在柔软的发丝中,多了几分柔意。“皇后给朕篦篦头。”适才的美人遂拿起桌上的玉篦,梳在长发上。一下一下从头篦到尾,慢慢悠悠的像是从朱唇中吐出来的话一样。“圣上什么时候才能成事,臣妾可还等着回家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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