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不住了。
安贵嫔可怜兮兮地同皇后控诉,听闻长生殿那位大病初癒,昨日她本偕了几位姊妹一同去长生殿探望,却被拦在宫门外不让进,那位还未被册封就已如此胆大妄为,简直是目无尊卑、欺人太甚!
素日与安贵嫔不对付的齐嫔以袖掩面,笑意盈盈地讥讽道:“那位贵人体弱多病,调养了这些天,病情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转,这不是怕那万一呢。”
此话虽说得暧昧,但在座大半都是工於算计之人,轻易就能辨析出话中深意。明明暗讽安贵嫔有病会传染的人是齐嫔,她倒好,将仇恨全推给长生殿那位,自己则摘得乾乾净净、清清白白。
安贵嫔自然也听得出来,恶狠狠剜了眼齐嫔后就哼了一声沉下脸色,她知道事实与齐嫔揣测的相差无几,那位是嫌弃她,才将她拒之宫外,但不代表齐嫔这个贱人就能够趁机踩她一脚。
安贵嫔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与齐嫔展开新一轮的唇枪舌战。
情况愈演愈烈,许多围观看戏的妃嫔都莫名其妙地受到波及,纷纷下场站队参战,最後还是皇后出来主持打圆场,才平息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始终置身事外的端妃放下茶杯,起身朝皇后行礼:“皇后娘娘,嫔妾身子不适,就先回去歇息了。”
皇后也不阻拦,几句嘘寒问暖後便让她先行离开。
步出晨安宫後,感受到温暖阳光洒在身上的端妃抬首,眯起眼睛仰望苍穹,晴空朗朗而万里无云。
长生殿中,蹲坐於罗汉榻上的李承泽支首托颐,睨了眼置於案台上,以高足玉盘盛着的紫葡萄後,遂又叹出一口悠长的吐息。
倘若今日是身处布衣百姓家中,这盘鲜嫩欲滴的葡萄早已为他拆吃入腹,哪还由得时间来糟塌它的美味。
然则他偏生落到了新帝手上。
听那伺候的宫女小莲说,这是新帝特意教人为他准备的上品无籽葡萄。
虽说那葡萄颗颗晶莹剔透,饱满多汁,教李承泽看得极馋,垂涎三尺,但瞧着瞧着,他却顿觉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在静静燃烧,令他烦闷不已。
他是想吃,但是鬼知道那个杀千刀的兔崽子有没有在这串葡萄里动手脚。
一想到新帝,李承泽的额角隐隐抽痛,心情愈发暴躁。
那晚在浴池泡澡时被新帝肏晕后,翌日清醒,他的骨头似是被人打断后再接回去一般,浑身酸疼不已。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直至今日才终於能够再次下床走动。
这三天他一直在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
三年前那夜,鸩酒入腹,剧毒穿肠破肚,蚀身腐骨,用的是同命蛊的心头血。纵然是师承鉴察院费介,精通医毒之术的范闲,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他的生命被这无解的至阴奇毒啃噬殆尽。
他虽是赤蛇,百毒不侵,却独独无法抵抗同命蛊的剧毒。
换言之,当夜身殒乃是必然,哪怕医圣亲临也回天乏术。
那么,他究竟为何会死而复生?
心情越来越差的李承泽悻悻然下了榻,踩上铺满一室的雪白羊毛地毯,箍于纤细脚踝上的枷锁隐隐若现。
同时,他想起了那夜在诡梦中的遭遇,无论是白衣青年,还是同命蛊表现出来的态度,似乎都对他重返世间毫不意外,彷佛早已料定他会复活。
他必须先厘清现今所有的事态发展,再替未来详细盘算一番。
李承泽嘲讽似地嗤笑一声,衣袖一甩,似是欲将不堪过往尽数抛诸身后。他沉下眼帘,眼中盛满狠毒。
让他像只黄狗一般被人圈养,任人宰割,坐以待毙?
别开玩笑了。
玉台之上,鸾镜如月剔透,静静映出李承泽迈步离去的背影。身后,匍匐于地的白金细链紧随他的步伐,如蛇一般蜿蜒前行。
寝殿之中,博山炉中窜起缕缕熏香,交相静逐,纤纤袅袅,犹若云雾缭绕,室内满溢芳香。
宫门之外,打扮雍容华贵的美丽女子自步辇走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紧闭的扉扇,轻蔑一笑。
一名太监上前拍了几下宫门,片刻後,门後传来枷锁被卸下,以及门闩被转开的声响。
嫔妃懒洋洋地抬手,数名随侍太监立即往前冲刺,在一阵错愕的惊呼声中强行撞开门扉。
那名宫女拿着扫帚,年纪很轻,想来是在打扫院子时听见敲门声,这才打开了门,未料对方竟会鲁莽地破门而入。
小莲气得想大声质问,但是看清那名在宫婢搀扶下步入长生殿的嫔妃是何方神圣後,她顿时噤若寒蝉,连忙跪在地上向嫔妃叩首行礼,怯生生道:“奴婢参见贤妃娘娘。”
本应参加晨会的贤妃,如今却出现在了长生殿。
当李承泽至藏书阁翻阅书籍时,忽而听见太监那彷佛被掐住嗓子的尖细声音远远传来。
他将书本置於案上,好奇地踱出藏书阁一探究竟。
行至正殿,入眼就见一名身着艳丽华服的美丽女子端坐於黄花梨木椅上,若有所思地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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