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柏岩上前说道:“公子,少奶奶让人送来了一盅汤。”六安纳闷儿,这少奶奶昨日不是刚送了汤么,今儿怎么又来送汤了,他们公子又不爱喝这些汤汤水水。李澈走到桌前,打开瓷盖,熟悉的药味飘过鼻间,他眉头微动,摩挲着瓷盖,揣摩起她近日的“用心”,是对此类补汤起了兴趣,还是突然想起她还有个夫君,也想学学旁人的贤惠。他随意地合上盖子,无论哪一种,都透着敷衍。萧时善一心琢磨着怎么把手里的商铺田庄打理好,她虽是不愁吃穿,但手里头的现银少,遇到事情摸不出银子来,那才叫人窘迫。待到晚间去荣安堂请安的时候,萧时善这才收回思绪,从那些阿堵物转到了现下的事情上,去老太太那边,必然要面对季夫人,躲是躲不开的。她见季夫人的次数,比见李澈的次数都多,萧时善心里清楚,在这内院之中,季夫人是有极高的话语权的,别看二房的葛夫人为了府中事务整日里忙碌cao劳,实际上也只是帮季夫人分担压力,因季夫人喜好清净,不爱沾这些俗务,葛夫人才能帮着主持中馈。平时的小事,葛夫人自己就做主了,但遇到重要的事,还是先去跟季夫人知会一声。萧时善对她这位婆母的日子可是相当羡慕,掌握着真正大权,还不用自己亲力亲为,出门赴宴也是一帮子贵妇主动跟她搭话,处处迎合着她,里里外外都是如此风光。在萧时善看来,跟季夫人打好关系要比李澈有用多了,因此从她嫁入卫国公府后一直想表一表孝心,对待季夫人素来是恭敬有加,初一十五去请安,知道季夫人不喜奢华,她还特地穿得素净,都快打扮成姑子了,也没见季夫人另眼相看。萧时善对此已经不抱希望,若是哪天季夫人突然对她和颜悦色了,她恐怕还得瞧瞧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回想一下,季夫人对李澈也没有表现得如何慈爱,更不要说她这个儿媳妇了,如此一想心里倒是平衡了些。思索间,忽然听到有人唤了她一声,脚步一停,循声望去,只见大嫂宋静娴从后面走了上来。萧时善笑道:“大嫂也去荣安堂吧,正巧可以一道同行。”宋静娴点点头,她与三弟妹每日里少不了碰面,私下却少有交集。她比三弟妹早进门三四年,二人的父亲同在一个衙门,且她的父亲又比萧瑞良官阶高,无形中产生了一种距离。宋静娴不似蒋琼那般能说会道,善于交际,没有理由也没必要放下身段去结交这位家世算不上显赫但又异常美貌的三弟妹,因此两人至今谈不上熟络。“三弟妹,苓姐儿的事,还要多谢你和三弟了。”宋静娴想到昨日苓姐儿回来时那副模样,心里就揪心,是她疏忽了苓姐儿,下头的人竟如此怠慢,苓姐儿不见了也敢瞒着不报,若不是李澈把人送回来,苓姐儿一个人在园子里乱跑,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想到这儿,宋静娴一阵后怕。瞅见宋静娴此时的神情,萧时善心道这时候知道害怕了,早管着干什么去了,那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呆傻的孩子,可见是主子不上心,下面的人才敢偷懒耍滑,心里这般想着,口中却说道:“都是自家人,大嫂何必见外。我和夫君见到了,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萧时善毫不客气地把李澈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敛。宋静娴道:“二弟妹刚有了身孕,老太太正高兴,苓姐儿的事也都处置妥当,就不必让老太太再跟着担心了。”萧时善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这是想封她的嘴啊。听说当初葛夫人给大公子李潜娶妻,是选了又选,要选个最是端庄知礼的姑娘,最终礼部侍郎家的嫡女宋静娴脱颖而出。人一旦有了好名声就容易被名声所累,宋静娴便是如此,重规矩重声名,她又确确实实尝过好名声带来的甜头,这就令她愈发重视起来。然而这般重名声讲规矩的人却有了个痴傻的孩子,口齿不清,张嘴就流口水,甚至在家宴上尿湿了裙子。萧时善扪心自问,她或许会对苓姐儿有点怜悯,但她很难发自内心的喜欢,也做不到像李澈那样毫不在意地去抱她,只能控制着自己,不要在人前流露出丝毫嫌弃。那么宋静娴呢,苓姐儿对她而言是不是也像一块需要藏起来的污点,萧时善毕竟没做过母亲,不懂为人父母的心,只能从旁观者的角度猜测一二。不过大嫂是多虑了,她怎么可能没事找事地去跟老太太提这事,萧时善自个儿还没站稳脚,何必去煽风点火,她应和了一声,愿意给大嫂卖个好。宋静娴略松了口气,算是将事情告一段落,她虽然心疼苓姐儿但也要考虑后果。如今府里是葛夫人帮着季夫人主持中馈,若是连自家这边都处理不好,又怎么去管整个府上的事,好在事情都已处置妥当,不必再闹到老太太跟前。两人一起来到荣安堂,因着还有三四日便到端午,萧时善进去的时候,正听到云榕向老太太央着给她们姊妹放几日假。“不跟着夫子好生学些本事,成日里就知道玩。”老太太看向郑夫人,“四郎也快回来了吧。”郑夫人笑着点头,“还得过两日才能回来,往年都是初三回府,今年应该也一样。”三房子嗣最多,共有三女两子,前头的大姑娘已经出嫁,四公子李演在白云书院读书,五公子李淙年纪尚小,府里请了夫子启蒙。卫国公府的三房里头,只有长房子嗣不丰,得了李澈这根独苗,跟其他两房比起来,要冷清得多。老太太转头对云榕道:“你四哥都没放假,你嚷着放假要去做什么?”云榕灵机一动,“我们给大家包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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