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隐约觉察到对方投来一道目光,等她定定心神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一行人已经进了驿舍。对方穿着雨披,又是在大雨迷蒙中,认错人也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此地还是千里之外的荆州府。夜色渐深,萧时善靠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半干的湿发,思?绪飘到了半个多月前。余荥那边传了信来,说是侯府派了人来接她回去,萧时善心里清楚,来接人是假,怕是瞧上了她这点家业,想白捞一份好处,这就是拿刀子在割她的肉。尽管从私心上讲,她既不想也不愿再?嫁人,但在保住家业和嫁人之间做选择,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只不过这个人选必须得好好考虑,既要忠诚可靠,又能配合她尽快成婚,从身边的人里拨拉了一圈,萧时善毫不意外地选中了张亨。既然有这个想法,也该给点小?小?的好处。在离开?南京前,她亲自去绸缎庄走了一遭,苏扬二地的染色技艺高超,布匹种?类繁多,她买了两匹布,打算让人给张亨做上几身合体的衣袍。在挑选布匹时,她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这些年?萧时善去的地方不少,唯独没再?踏入京师,在南京遇见姚若薇着实让人有些意外。姚若薇和一位少女?在丫鬟仆婢地簇拥下走进绸缎庄,进来时往萧时善身上看了一眼,没有多作打量,只是笑着跟身边的少女?说话。那个少女?的面容却让萧时善心头一跳,乍看之下有些眼熟,再?一回想,仿佛跟梦里的模糊面孔重合了起?来。“嘶——”想得太过入神,一下扯到了头发。
萧时善骤然回神,她抬手揉了揉头皮,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总归跟她没什么关系了。次日一早,督木大使蔡大人派人送来了一张请帖,邀请各州府采办皇木的木商到明水园赴宴。按理说萧时善收不到这样的请帖,但这张请帖送到了手上,便说明杨娘子已经吹上了枕头风。荆州是木材总汇之地,督木大使常驻于此,此次蔡大人设宴,是为商议采运之事,收到请帖的各大商号,都会?派人前来赴宴。赴宴当日,萧时善带着赵掌柜和张亨去了明水园。赵掌柜是荆州人,一听是在明水园设宴,便激动不已,“东家有所不知,这明水园是前朝巨商冯禄的私园,里头有数不清的珍奇异宝,犹如人间仙境,以往都是接待达官贵人的地方,寻常人进都进不去。”要不是邱掌柜正在积云山,萧时善可不会?带赵掌柜赴宴,大掌柜和掌柜还是有区别的,一个园名就令他?如此激动,她很?怀疑赵掌柜能不能撑得住场面。张亨寸步不离地跟着萧时善身侧,他?今日穿了件簇新衣袍,衣料贵重,剪裁合体,一想到这是姑娘让人特意给他?裁制的,心头便一阵火热。这会?儿厅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丫鬟们在其中穿梭上茶,萧时善从后面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这不是他?们这种?小?木商出头的场合,她来这里只是想听个结果。抬眼往前头瞧了瞧,主?座旁边的位置上果然坐着龙家的人,但萧时善没想到龙家来的人竟然会?是龙家的大少爷龙成栋,比起?龙东家在生意上的老?道狠辣,他?这孙子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让各位久等了。”蔡彭姗姗来迟,坐在中间的主?座上,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开?始了今日的谈论话题。这样的宴请一年?一次,每次都是催催进度,再?分派分派份额,众人都习以为常,但此次会?谈却跟往年?不同,龙家的份额比往年?多出了四成,这让大家伙有点坐不住了,原本龙家就占得多,如此一来,其他?人还有什么赚头。众人议论纷纷,龙成栋却是喜出望外,老?爷子让他?来荆州赴宴,头一次来就带回这样的喜讯,有了这个功劳在身上,就能把老?二老?三?死死地压下去,别想再?蹦跶出头。龙成栋立马起?身道:“大人既然把如此重任交给我们平江木行,我们定会?竭尽全力,不辜负大人的信任。”蔡彭笑着拍了拍龙成栋的肩膀,“龙家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说到底,我们都是给朝廷,给皇上办事,把事情办好了,那是不辜负皇上的信任。”蔡大人如此偏袒,对此有异议的东家和掌柜们也消了声?,暗自猜测龙家给了多少好处。“大人。”侍从在蔡大人耳边低语了两句。蔡彭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招了人来,带领众人入席。蔡大人一走,有一位管事打扮的人进来道:“席面已经备好,各位东家请移步。”出了厅堂,萧时善被杨娘子请了过去,两人转过拐角,恰好西面游廊上走来一行人,打头的正是蔡大人和李澈。冷不丁地碰上了,萧时善多少有点别扭,好在隔着一段距离,不用面对面寒暄,心想昨日在驿站看到的人果然是他?,只是不知他?为何会?来荆州城。待游廊那头的人走过去, 杨娘子看向萧时善,笑道:“都说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为何不去找那位, 反而找我合作?”“我们已经和离了。”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萧时善还?没硬气到那种地?步,假若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日,她想她还?是会去找找他?的,毕竟他们当初也算是好聚好散,但愿到那时, 他?还?能记得一日夫妻百日恩。幸好杨娘子没有问他们为什么和离, 萧时善已经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每个?得知此事?的人总要疑惑诧异,好像她跟李澈和离是多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杨娘子想起辽东的那条参道就是一阵肉疼,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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