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已注意到了他们,做了不少试探。
云笙公主对投诚来的人中会有卧底存在,心中不是没有预料。
可这小太监直白坦诚的自爆,我是卧底……
让她一时有些不会了。
眼前的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儿正对着她,红透的脸颊上还有着鼻涕口水残留的痕迹。
掩住双目的布条边缘,微微泛着些许湿意。
简直能让人想象得到,布条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正清澈、真挚地望着她。
“奴婢,奴婢也不知怎的就说出来了,奴婢不想骗主子。”
小安子鼓足勇气,又补充道。
“主子?你可知我是谁?就先忙不迭的认了主子。”
云笙公主顿了顿道。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是,只是一听到主子的声音,就觉着亲切,主子还亲自给奴婢处理伤口。”
“奴婢从小就经常被只知道喝酒赌钱的父兄毒打,后来他们还亲自下手将奴婢阉割了,卖到宫里。”
“有生以来,只有娘亲和三个姐姐会对奴婢温柔,如今又多了主子您……”
小安子喃喃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口中的话却滔滔不绝起来。
“奴婢贱命一条,可心里也知道好歹。若不是陛下他,他,他加了那么多苛捐杂税,奴婢家里也不会过得那么苦……”
小安子有些黯然。
他家中虽非大富大贵,却也算得上殷实。
直到赋税一年年增多,家里祖传的十亩耕田,不得不卖掉抵赋税。
自那以后,本算得上勤劳的父亲和大哥就变了,开始整日里游手好闲,醉酒度日,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而他到了宫里,日子也一直不好过。
在辛者库熬了一年又一年,天天被上面欺负,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好容易熬出头,得了洒扫的轻省活儿,却被皇帝看上扔过来这么个倒霉差事。
不仅时时刻刻有没命的风险,便是侥幸完成了差事,所得的赏赐,竟是让父兄得到恩荫,自己还要被皇上亵玩身子。
这破差事谁爱干谁干!
最多,不过一死。
混着血迹和皮肉碎屑的布料被彻底取下,换了个干净的湿帕子擦拭干净后,露出青紫交加、微微外翻的臀肉。
云笙公主微微叹了口气,均匀地洒上一层金疮药。
“嘶……”
小安子被刺激地痛呼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
云笙公主忽得问。
“啊?奴婢名叫小安子……”
小安子茫然地回答,不明白为什么会再次问他已经答过的名字。
“我在问你的名字,全名。”
云笙公主放下帕子,用指肚轻轻触碰着小安子微微发烫的脸颊。
“奴婢名叫安如海。”
小安子不明所以地回答,等待着进一步询问。
可眼前这人再未说话,沉默着取来干净柔软的纱布,轻柔地盖到了他臀部的伤口。
过不多时,便有人进来,将他再次堵住口,依原样包裹了起来,送回了宫里。
“去查一下安如海家里的情况,还有他在宫中的经历。”
小安子的身影消失后,云笙公主唤来左右吩咐道。
甫一见面,就做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恨不得立刻肝脑涂地的模样。
云笙公主自忖,没有那般话本子里山大王们那种让人纳头便拜的魅力。
呵!
找了这么一个……这么一个……颇有几分对她胃口的小家伙来做卧底。
这狗皇帝,莫非知晓她的喜好和身份了?
若是误打误撞地碰准了前者,那还好说,若是后者,事情便大发了。
身份暴露,意味着她身边的心腹出了内鬼。
必须好好排查一番。
复国大业,不容有失,再谨慎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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