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饶城,琼楼玉筑,曲堂笙乐。
“诶你们最近听说了吗?霄月阁的那位阁主要结亲了。”八方角桌一方的人颇好信地开了口。
“这,金衣华裳,宴设十城,如此声势浩大的姻喜,恐怕方圆百里兆陵州内无人不知吧。”旁的人添声道。
“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这福分,想来莫作倾城之姿也当是富甲一方。”对角端坐之人,赶着附道。
提起话头的人掖了掖手中的软帕,掩着嘴角,面上神色变幻。这人摇了摇头,压低了声:“内信儿,要迎的不是位姑娘。”
此话一出,桌案上的人一时面面相觑,顾视无言。
“这不是姑娘?难不成是个男的。”
“男子还要作足了面头这般,也不怕倒了自家门楣,这番腌臜事也当要遮一遮羞的,怎生如此”
“江湖人士不拘小节,如何作风倒也不是我等随意置喙的。”身旁的人言辞之间斟酌着,隐晦提点先前‘口出狂言’之人,按霄月阁的势力,也不是谁人轻易得罪得起的。
“权势之间,哪见几分真情,兴许也是情势所迫。”席上有人出声分析。
纷纷议论半晌,方有人质疑:“你这信儿可靠吗?”
那人虽提了话头却也机敏不愿透露更多,只道:“是与不是,妹妹及宴时便知分晓。”
“投掷千金求得此姻,倒也不似面上功夫,是真情流露也无妨,人生在世得一称心爱侣即是万全,男子或是女子,又何须计较呢?”
“正结男子,倒叫旁的妾奴留存血脉?此举不妥。”
“又怎知那阁主不是只好南风?”
“后继无人承业,香火缘断,此更大不肖之举。”
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揣测议论。
“好了,我们来此也不是为这事,莫要再议这些秘事了,此地也闲杂颇多,泄出去倒叫人拿捏住什么。”嬉闹了好一阵,席首主事的人警止道。
她们来是为了与箩衣坊的掌事谈花螺钿衣的供产,主事的夫家是兆陵州有名的游商,座下皆是渔舟行当下的东家各自的亲眷。
缘箩衣坊这朝奉是个女子,所以便遣了各自家中能说会道的眷属,此来拉进些关系,方宜洽谈。
酒楼雅房内,协商的话语总被四两拨千斤地绕开了。
主事人饶是有些心急也无可奈何,待座下四散了去,她本遣了贴身丫鬟去送送那掌事,方又止住,自己跟了上去相送,便是想在其中继续斡旋一番。
介绍还是商论的话语一并被清冷的声音打断,那掌事只无端问了句:“夫人觉得这花螺钿衣的受众何与?”
“自是华贵无两,雅致风情之人青睐。”
“男女皆可?”
“衣装马鞍,买卖随心,何囿于此。”
“那依夫人而言,姻缘呢。”
主事人愣了片刻,似是在斟酌着语句,大抵是深思熟虑后由心而发,出口倒是真挚的语气:“依我拙见,衣也好,人也罢,都应当追循本心。”
锦枳闻言莞尔:“如此,我愿与夫人合作。”
“夫人机敏聪慧,不妄议是非,先前尔等在雅房内的话,我也一并闻之,实不相瞒,那霄月阁阁主乃是我侍奉的旧主,与我助义良多,无此主亦无箩衣坊今日。言商以外,夫人肺腑诚挚亦为我动容之。”
“不过,我向来爱憎分明,雅房内有几位东家眷属我不喜,也不愿与这些浅薄之人交涉往来。锦枳欣赏夫人,便与夫人多言几句,尊夫涉猎行当与霄月阁分堂下设产业多有纠葛,岐王韬光养晦之际为何多留兆陵,新皇继位后霄月阁方呈此如日中天之势,其中之辛秘想来不由我再过提点,如何取舍,夫人自当有定夺。”
词句中间,主事女子已体味出其中深意,面色当下白了几分,不待喏应,那箩衣司朝奉已拉上帘门,驾车远去。
这厢落了帘幕,贴身侍女便巧迎上来:“大主司真要应下这事来?”
“自是要应的,兆陵这方的商贾之流,以周氏为拱,霄月阁势深不假,但若总借岐王之裨,恐时有远水难解近渴。况那夫人也不是个愚钝之人,这番共事,我们也能颇有收益。小桃,这权势倾轧间的门道还多着,我这叫以退为进,你呀学着点。”
马车中的锦枳与自己贴心的侍女闲谈之中才显露几分轻快活泼。
虽话中有术,但其言不假。锦枳乃是曾经侍奉霄月阁主的四大侍女之一,由于重漪那事受了些牵连,因她极善女红,被安置在织造堂,也称得上物尽其用。
不过她志意不在此,她想要建立自己的纺造司属,几乎等同于叛主的念想,却被宽容的允了,甚至还得到了一笔另起炉灶的补济。
因此她对这旧主自是心中感念,毫不作假的。
只是那席间提及的事恐是等宴时便见得分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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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辰年八月廿三,宜嫁娶。
以兆陵为中心的十城开外,凡霄月阁司属域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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