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安雪和顾怀笙到无音寺的时候,念菩提已经是昏迷状态了,手中紧紧攥着佛珠,气若游丝。
原本他们两人是被拦着的,但是念菩提的某位师弟见到蔺安雪,便沉默了一下做主让他们进来了。
看见命悬一线的念菩提的那一刻,他心脏仿佛被紧紧攥住,蔺安雪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若不是顾怀笙在身后扶着,蔺安雪都无法确定自己能够稳住身体。
师弟其实是认识蔺安雪的,他其实就是那天来找念菩提但是没找到在树下的那个和尚,他又不是真的聋子和瞎子,就算他真的是他也不是傻子,念菩提私下里对蔺安雪的温柔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每次蔺安雪离开后再见到念菩提,他都能闻到念菩提身上的香味有些变化,他不太能闻得出到底是什么,但肯定是和蔺安雪亲密接触过之后才能沾染到的。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在无音寺,他和念菩提关系最好,念菩提有哪里不一样他都能看出来。
当然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和蔺安雪他们说的,于是他只能装作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的模样。
师弟只能在心里衡量着一些在场的人都知道,并且可以说出口的话:“师兄是内伤反噬,看起来压制很久了,小僧知道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师兄,可师兄昏迷前不让小僧将此事说出去,师兄这里实在离不开人,幸好陛下来此……”
“怎么救他?”
蔺安雪站在须弥山前,脑中是师弟的话语。
只有须弥山上,念菩提的师父有办法救念菩提。
念菩提因自己破戒,因自己落得此番田地,蔺安雪不可能不亲自来。
所以就将念菩提交给师弟和顾怀笙照看。
蔺安雪抬头,是一望无际的台阶,即便如此,蔺安雪也没有生出半分退意,他踏步走上去步伐稳重而坚定。
须弥山越往上越冷,蔺安雪也顾不得,他本就不是习武之人,这望不到头的长阶对他来说并不容易,他已经走不动了,步伐一步慢过一步。
其实一开始他用的是跑的,他有些急,但渐渐的跑不动了,他便只能走,现在走不动了。
蔺安雪目光坚定,走不动就爬,所谓的尊严气节礼物都比不过一个念菩提重要。
到最后没什么力气,蔺安雪只能用手指扣着台阶往前挪动,不知过了多久,蔺安雪听见了一声叹息:“唉,都是痴人。”
蔺安雪抬头,看见的是一个老和尚,他费力地抬手拽住老和尚的衣角,眸中带着乞求:“求您……救救念菩提……”
老和尚没有说话,拎着蔺安雪到了山顶,蔺安雪紧紧抓着老和尚的衣服,仍旧是那句话:“求您救救念菩提。”
老和尚还是没有说话,看起来没有半分为念菩提着急的情绪,蔺安雪有些紧张,更担心的老和尚不愿意救念菩提。
老和尚端来一碗姜汤给蔺安雪,毕竟须弥山顶是下雪的,蔺安雪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可以用来御寒,这一身来此自然是冷的。
蔺安雪接过姜汤向老和尚道谢,老和尚又端来温水让蔺安雪洗手,甚至还有伤药。
蔺安雪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血淋淋的一片,甚至有的指甲都撬开了一半,他明白老和尚的意思,将手洗干净伤药,他一个人不好包扎,所以是老和尚帮忙的。
蔺安雪还是闷闷的道谢,又重复一开始的求助:“您救救念菩提吧。”
老和尚又叹了一口气,摇头:“孽缘啊。”
蔺安雪以为老和尚这是不救的意思,便又要跪,被老和尚拦住:“陛下,使不得。”
“在这个时候,我不是皇帝,我只是蔺安雪,我想求您救念菩提。”
老和尚犹豫再三,还是告知了他:“能救他的不是老衲,而且施主您。”
“我?”
老和尚坐在一旁,手中拨弄着佛珠,蔺安雪听见老和尚说:“念菩提曾经来老衲这里一阶一叩首求走了血舍利,那本是老衲算出他命有一劫特意为他保命用的。”
老和尚没说透,蔺安雪却已经知道自己当初那样的情况是如何被救回来的了,是念菩提的血舍利。
“现如今,血舍利已同施主血肉相融,想要救他,便是费时费力。”
“大师直说无妨!”无论是什么,蔺安雪都能答应。
“放血,”说到这里,老和尚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不忍,“将施主的血煎入药中,一次半碗,约是半月便可修炼好转。但是施主,如此一来,施主便会身体亏空,若是严重,或是此生绝嗣。”
听到这里,蔺安雪却笑了:“竟只是如此而已。”
本来蔺安雪做好的甚至是用命用身体炼什么丹药之类的,结果竟然只是绝嗣而已,他从来都不在意子嗣,他从爱上念菩提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一生绝嗣的准备。
老和尚也笑了,蔺安雪能为念菩提做到爬须弥长阶,又哪里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念菩提能为蔺安雪做到的,蔺安雪同样也能为念菩提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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