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改变,同样也有一些东西始终无法改变。他显然已经得到雅尔塔的些许信任,这条命目前起码可以肯定安全无虞,但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无端卑劣。闫凯静静站在窗前,目光逐渐暗淡,望着越来越蓝的天空,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他突然猛地回头,匆匆跑回房间,衣服鞋子匆忙散落也丝毫不在意。用力将雌虫连同被子一起拥进怀里。雅尔塔被闷到窒息,眯开一道缝,意识混沌:“怎么?”闫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竭力克制之后,带着微微颤抖,嘶哑开口:“没事,我抱抱你。”雅尔塔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将他一起罩住:“你是小虫崽吗?这么粘人?”话说得嫌弃,却放软身体,往雄虫怀里蹭了蹭,让他可以更加紧密的圈抱自己。闫凯低头轻吻着银白的发顶,一点点收拢手臂,恨不能与之融为一体。良久之后,忍不住轻声呼唤:“雅尔塔”“嗯?”雌虫浑身疲惫,却始终留了一点清醒。闫凯没想到他还未入睡,心尖猛地一颤,却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的思绪像一团打结的线,找不到头看不见尾,杂乱无章的纠缠在一起。有些答案可能呼之欲出,但又因为主人的不确定而变得摇摇欲坠,最终化作一声叹息。“睡吧,一起睡。”雅尔塔抬手回抱住闫凯的腰,贴着雄虫的胸膛无意识的蹭了蹭,是毫无防备的姿态,甚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这对过去的雅尔塔来说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他是军雌,必须时刻保持警戒,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然而现在的举动,无一不在表明这只雄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他的安全领地。不过很可惜,此时的他们都还不懂。闫凯不懂这份依赖有多特殊,雅尔塔更是还没开窍,没有一点关于‘爱’的认知。两只虫在某些方面不仅相似还蠢得如出一辙。 天光破晓,永夜的黎明如约而至,闫凯一夜清醒,在太阳的光落到窗口时,终于舍得松开拥抱雅尔塔的手。看了眼还没苏醒的雅尔塔,闫凯将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营造虚幻的假象。他无力抗争大自然的变化,唯有试图延长一秒的温存。闫凯低头,眉眼间凝着些许郁色,走到卫生间潦草的洗漱,看到架子上挂着自己来时穿的衣服,拿下来紧紧捏在手里,最后沉默换上。克制自己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洗了把冷水脸,彻彻底底的浇醒,然后转身去厨房准备早点,开始一只虫侍应该做的事。雅尔塔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虫,探手摸了摸,是透彻的冰凉,仿佛从未有虫睡过。
他面无表情的坐起来,原本还有些惺忪的视线瞬间清晰,瞥了眼床头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浴袍,目光微敛。抓起披在身上,推开门,室内一阵食物的清香,雄虫正在厨房忙忙碌碌。看到他出来,露出一点点浅笑,前所未有的柔和:“醒了,不知道你早上想吃什么,我烤了肉馍。”这个东西有点类似汉堡,面包片里夹肉,之前守卫兵送餐出现得次数最多。闫凯猜测应该是雅尔塔喜欢吃,便动手做了个改良版。雅尔塔没有回话,赤着脚朝他走过去,经过窗边才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看着外面蔚蓝的天停顿了一瞬,脚步一转,走到阳台推开门,空气依然冷冽,但清透且干净。“天亮了。”永夜结束了。闫凯站在大理石台后面,静静望着雌虫被风吹起的白发,阳光斑驳散落,将他笼在一片阴影当中,浴袍翻飞,像一只随时准备振翅翱翔的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们彼此相去甚远。“雅尔塔”闫凯像是要挽留,低语呢喃,然而极北之地的寒风猎猎作响,他的呼唤又太轻太轻。雅尔塔任由狂风吹拂,冷眼睥睨着整个阿里图斯王宫,一切已然恢复秩序。楼下内务正拿着扫把清理道路,校场的士兵开始进行cao练,喊着整齐的口号。禁卫军和巡逻兵也已经上岗,身姿挺拔的站在自己的哨位,举着长枪,守护这片白色雪原。雅尔塔深深呼出一口气,回头,对上不远处雄虫的视线,静默片刻,拉上阳台移门,淡然开口:“替我洗漱,更衣。”因为背着光,闫凯看不清雌虫此刻的表情,但通过对方冷漠的声音也能猜到了结局。虽然一早就做好准备,可心口还是忍不住闷堵。这一切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又太快,他连理清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重新打回原形。牵强的勾了勾嘴角,是对自己的嘲讽。他当初来时就动机不纯,现在又觉得对方太过薄情。真是可笑。闫凯低下头:“是,首领。”不是雅尔塔,是首领。简单的称呼,分明了两人的关系。随手把早餐放在案台上,闫凯看都没看一眼。大概率是浪费了。这几天虽然日夜颠倒的厉害,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他替雌虫洗漱,这件事现在做已经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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