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设防,是因为他善良,我不一样,我忍了你这么些年,已经是仁至义尽,我会守护他的这份天真,为他扫除一切障碍。”
“行啊,你们俩幸福,我祝福。”方启宁无所谓地说道,仿佛他真的在祝福。
新人在热闹的闪光灯相拥热吻,而他将会在黑暗的角落悄然退场,只留下落寞的虚影。
这类感情不应该出现在方启宁脸上,他该是冷漠无情,没有人类正常的情感的,否则他怎能一次次昧着良心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继兄推入火坑,却毫不眨眼呢。
闻安书狐疑地打量方启宁,上一次见他其实就在两个月前,在闻宅,还相处了个把小时。
当时的方启宁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气十足,像只钻进皮肤里扯不开的蜱虫一样,很是难缠,要撕掉受害者的一块肉才能摆脱他。
可一旦离开闻宅,或者说离开方园和闻康淮之后,他就开始褪色,变得苍白,消瘦,好像离开闻宅后,他活泼的假面作为见面礼留给了主人,自己只有这具阴沉的真正的脸。
方启宁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唯独对自己铆足了劲头攻击,为什么方启宁会那么恨自己?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也困惑了十几年,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我不恨你。”方启宁呼吸很轻,看向闻安书时,眼神泛起了波澜,像是透过他,在回忆久远的足够缥缈的梦,“我只是怕你。”
闻安书听到这个回答觉得好笑,“怕?方启宁你不要太荒唐,你倒不如说妒忌我、说你只是看我不顺眼、说你是个人渣、是个疯子,都比说怕我更有说服力。我当时一个半大的孩子,费尽心思照顾你讨你欢心,能怎么着你!你轻飘飘说一句怕我,就背地里使尽手段败坏我名声,还差点把我送进监狱,用爸妈威胁我不能和你作对,我都没说怕你。究竟是谁更可怕?”
闻安书多年积压的委屈和不满得以宣泄,情绪正激动着,下意识地一把攥起方启宁的手腕,力度没太控制好,引得方启宁发出一声痛呼,当即甩脱,往后退了两步,将袖子下拉,遮盖住手部,眉头紧锁,咬狠了嘴唇,血色淡去。
方启宁扯着嘴角,挤出笑来,“我用不着骗你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想报复的话就把我也送进监狱,我无所谓。”
闻安书不搭他的话,只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伤害了人,连半分悔意也没有。
“把东西交出来,还有以后别去打扰他。”
“你根本不知道我拿的是什么东西,又不是走亲戚图好意头,何必这么着急非得带点东西回家呢。你这么闲……是因为最近乔西莫走了啊。”方启宁玩味地笑着,眼里却有种类似羡慕的东西蔓延开来,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悲伤。
方启宁在羡慕他闻安书?
闻安书不合时宜地有点同情方启宁,方启宁坏事做尽,没有一个朋友,与亲人的交往也只是逢场作戏,他的生活里永远只有一个人。只有很偶尔才会出现虚假又短暂的热闹。
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自作孽不可活。
活该。
别同情你的敌人,否则下一刻受害者就是你自己。
“我会盯着你的,别想动坏心思。”闻安书警告道。
方启宁笑得很不真诚:“我都说了我不舍得伤害他。我说我早就知错了你信不信?”
闻安书嗤之以鼻,没有回答,选择转身离去。
方启宁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倚着墙壁,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后视镜里映照的人影,随着车子开出,越缩越小,到拐角处被一堵墙切过,彻底消失。
闻安书烦躁地拍了下方向盘。
真是见鬼了,方启宁今天怎么这么奇怪,眼神黏糊得好像要泡我一样。
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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