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寒风携来打斗声,吴德全心急如焚又无能为力,只好捧着胖肚子,在屋中转来转去,忽而脚步一顿,视线瞥向坐在桌边看话本的冯管家,难以理解:“你为何这么淡定?”平日里,你家公子一有点小事,就急得上蹿下跳,老泪纵横要死要活,现在出了大事,反而安静得如此诡异,还有心情看话本,莫非中邪了? 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乱亲冯管家面色非常非常淡定,一手端着杯茶,有着作为书香门第大管家的淡定从容,清了清嗓子,开始吹嘘自家公子举世无双福星高照神功盖世无人能敌,反正把会的成语都给用上了,一个劲儿地夸,总结起来就是——他公子不仅福气好,又厉害。吴德全朝天翻了个白眼。冯管家嘴上淡定归淡定,但其实已冒了一手心的汗,看风月话本已经不能让他冷静下来,便拉着客栈掌柜和小二,还有几个守在此处的武林盟弟子,围成一桌,活像说书先生般,绘声绘声地给他们讲沈庭珏的事,除了吹嘘,还是吹嘘。野傀是毫无痛觉的怪物,哪怕全身流血,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能继续尖锐地吼叫着,挥爪杀人,眼底带着嗜血的亢奋,迫不及待要尝到鲜血的滋味。玄虎卫有盔甲护体,又事先服过宋安石给的药,砍杀野傀时喷溅出来的鲜血,虽不小心溅了点在皮肤上,也只是带来一点麻痒与灼烧感,尚且能忍。无数死土从四面八方扑上来,漫天刀光斜劈而下,萧寒烨倒是未料到高炳象暗中豢养了这么多的死土,嘴角扬起冷笑一声,剑刃在月光下闪耀银光,惨叫痛呼此起彼伏,数百招后,满地血流成河,都是尸体。太子殿下单手执剑,鲜红血液流淌过锋刃,在雪地里洇出一条深红色溪流,狂风猎猎,也吹不散他一身血腥气和杀戮味,看着不像是人,倒更像是杀红了眼的地狱修罗。剩下的见了,纷纷惊恐后退,有的自动缴械投降,有的则撒腿狂跑出去。屋顶上,右护法双手森然如同鬼爪,招数阴狠,连掌风都带着毒,但面前之人同样招数阴狠,一手使剑,一手还能毒粉蛊虫漫天撒,如此硬拼下去,必然会吃亏。右护法被他拍中一掌,吐出一口黑血,后退几步,袖中滑落一串铃铛,“叮铃”一声,却并不清脆,反而像是魔音贯耳般,刺入耳里,犹如有蛊虫在啃噬心脉一样。内力差的那些官兵,当即觉得胸口一阵钝痛,赶忙捂了捂耳朵。无数闪着幽幽红光的甲虫从远处飞来,大片大片绵延不绝,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犹如一块移动的巨大红布。沈庭珏手腕一抖,剑气扫荡,将一群甲虫削飞出去,却又有一拨接着一拨紧随而来,细小银针借着它们的遮挡穿梭其中,直直刺入沈庭珏手臂。银针淬着剧毒,扎一下便可当场毒发身亡。沈庭珏将银针从手臂上拔出,面色如常,丝毫不见半点中毒迹象。右护法粗哑的声音带着阴狠:“你为何无事?”
沈庭珏内力凝结成无形屏障,再次将面前那拨甲虫震开,好心解释:“我吃过寒魄草,毒对我没用。”那寒魄草可是当年他身中剧毒命悬一线时,太子殿下从康王那儿抢……咳咳,是花一百两买来的。这时,忽然出现了数十人,从身上服饰来看,是武林盟与其他门派的人,右护法干枯双手攥紧,看了眼底下已经死了一大半的野傀,袖中飞出几枚毒镖,顺带一股蓝烟迸发过去,趁着沈庭珏出招抵挡之际,纵身离开。文仕柘拦住沈庭珏:“我带弟子们去追。”沈庭珏点点头,跃下屋顶,飞身落至萧寒烨面前,迅速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殿下可有受伤?”萧寒烨揽过他的腰,亲亲他的脸:“有你福荫,孤定然没事。”沈庭珏:“。”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乱亲!萧寒烨又亲了他一口,这种厮杀血腥时刻,也没能耽误太子殿下占便宜,抱着人又蹭又亲,跟个登徒子似的,一点也没有刚才那副大杀四方的威武姿态。玄虎卫对此已经麻了,无力吐槽,抬袖擦了擦满头大汗,将手中的刀继续挥得虎虎生风。趁乱之际,高炳象被死土簇拥着往外跑,又朝天放了枚信号弹,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焚火堂堂主。高炳象狠狠啐了一口。明明昨日还同他说,自已已将坠月神功练至九层,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找太子练练手,一较高下,结果到了现在,连个鬼影都没出现。事到如今,难不成还以为自已可以全身而退?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耳边擦过,刺开狂风夺命而来,死土皆被震飞出去,萧寒烨犹如鬼魅般眨眼即至,一把掐住高炳象脖子,伴随着清晰的“嘎巴”声,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彻底断了脖子。高炳象显然未料到他直接下死手,另一只没被弄瞎的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一处长满荒草的山丘,皇甫宗浩负手而立,听着远处杀声阵阵,却迟迟没等来爆炸声震天,不由皱紧了眉。右护法在几个巫师的相助之下,顺利从武林盟手中脱离,到皇甫宗浩面前时,刚好见一弟子神色匆匆跑来禀报,说是埋在城外附近的炸药皆被挖走,就连防守在各处炸药的弟子也全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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