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被推得身形踉跄,险些一头栽倒,抬头看向扶住自已的男子,愣了一下,旋即赶忙站好,拍拍衣袍,拱手道谢。秦司岩问:“公子适才说好友昨夜出了事,不知是谁?”苏砚答:“席承章,今日在街上遇见席家护卫,同我说席兄昨夜遇袭出了事,还道他想见我,故而便想着来探望一下。”秦司岩默念了下“席承章”三字,正是名单上出现的人名,摸着下巴思索了下,拿出玄虎卫的腰牌,怼到官兵面前。官兵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转为笑脸,深觉得罪不起东宫的人,只好侧身放行,暗自朝一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秦司岩看了眼跟上来的叶舟遥,表情略显疑惑。叶舟遥面不改色:“它们要跟。”白龙和白虎脚步一转,想回相府,又被叶舟遥扯着链子给拽了回来,双双瞪大眼睛,嘴里小声“嗷呜”着,非常不满,冲后头要跟上来的两个官兵龇牙咧嘴,挥着爪子要去挠人,以此来发泄脾气。两个官兵暗骂一句“畜生”,既不敢伤了它们,又怕被它们所伤,只好停住脚步,眼睁睁看着秦司岩和叶舟遥上了二楼,内心骂骂咧咧。秦司岩跟着苏砚找到席承章的房间,门外有席家护卫把守,看过玄虎卫的腰牌后,态度当即变得恭敬几分,开门让三人进去。席承章正披着外袍靠在床边看书,见到来人,赶忙放下书起身相迎,走路时有些一瘸一拐的。苏砚过去扶住他,语带担忧:“席兄受伤了?”“不妨事,小伤而已。”席承章眉目儒雅,笑起来温润如玉,朝叶舟遥和秦司岩见过一礼,替三人各自倒了杯茶。秦司岩瞧他倒茶时,五指修长,带有明显的薄茧,不像是个只会提笔的文人,出声问道:“听闻席公子昨夜遇袭,不知是如何逃过一劫?”席承章不躲不闪,与他对上视线:“在下习得一些武艺傍身,又有护卫相助,这才保住性命,可惜,让贼人给跑了,不过……”席承章话音一顿,视线望着门口,欲言又止,似乎是生怕被外头的官兵听了什么去,迟疑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块腰牌,推至秦司岩和叶舟遥面前,压低声音:“昨夜打斗时,那一伙人落下的。”腰牌上面赫然刻着“刑部”两字,底下则是刻着编号,只要一查,便知是刑部中哪个官兵落下的。叶舟遥与秦司岩对视了一眼,随即将视线移到席承章身上,满脸探究。席承章垂落眼睫,苦笑道:“此事我尚不敢宣扬,且外面皆是刑部官兵,将我看得极严,保不齐还要下杀手,本以为只能在此等死,所幸六殿下此刻前来,还请六殿下能救在下一命。”说完,他撩着衣袍就要跪下。秦司岩在他旁边,见状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眸中闪过一丝狐疑。
叶舟遥:“咳咳。”秦司岩松开手,视线也随之移开,说道:“除了这块腰牌,可还有其他可疑之处?”叶舟遥:“……。”搞什么?询问别人却看着我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已是在吃醋,没有的事!席承章来回看了两人几眼,才确定秦司岩是在问自已,摇了摇头。再一次体会到官场的险恶,苏砚在旁极轻地叹了口气,白龙在他腰间嗅了嗅,抬起爪子去抠他衣袍上的竹子绣纹。雪狼体型又大又胖,爪子也锋利,苏砚还以为它是要挠自已,受惊不浅,手一抖,没端稳茶杯,洒了一地茶水。叶舟遥扬手拍了下白龙的脑袋,余光却瞥见茶水滋滋起泡,那是掺了剧毒才有的反应。苏砚大惊失色,后退两步:“这……这怎么……”席承章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半晌,听秦司岩冷声问道:“茶里为何有毒?”席承章错愕中带着茫然,神情看着有些惊魂未定:“茶是小二送来的,我也不知。”叶舟遥端起面前的茶杯,悉数泼尽,里头果然也掺有剧毒,这要是沾了一口,只怕得当场升天。东宫。沈庭珏趴在枕褥间,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昏昏欲睡,萧寒烨整个人还压着他,捏起他的下巴亲得缠绵。沈庭珏不胜其烦,奈何对方带着那么几分压迫的强势,让他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只能被迫迎合。外面传来敲门声,萧寒烨才大发慈悲放过沈庭珏,给他盖好被子,开门出去。尉迟盛同他汇报了下福来客栈一事,萧寒烨沉吟片刻,颇觉局势变得愈发有趣,让内侍去传姚印清,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几个玄虎卫去了福来客栈。春闱一案说是三司会审,但大理寺与御史台只是协助,所有的审问和查证都还是以刑部为主。一问起贪污受贿,礼部被入狱的几个官员全都推说不知,并直呼自已冤枉,到最后甩了一沓证据过去,又在酷刑之下,有的才熬不住供认不讳,至于礼部尚书杨舜,软硬不吃,愣是一口咬死自已是冤枉的。衙役端来馊饭,杨舜淡淡瞥了一眼,眼神不屑中又带着隐忍,衙役走出几步,才呸了一声,抓了一把炒豆在手里:“呸!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摆什么官架子,老子可不伺候,馊饭爱吃不吃!”“嘘——”另一个衙役抬指抵在唇边,压低声音:“这些当大官的,向来祸福无常,既有人想拉下台,又有人想保住,今日入狱,保不准明日又恢复了官职,轻易怠慢不得,否则遭罪的,都是咱们这些小喽啰,更何况,据说这礼部尚书可是太子那边的人,有太子殿下这大靠山在,说不定他过两日,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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