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桓帝粗略扫了几眼,便将试卷搁置一旁,随意点人起身作答,最终亲自拟定出前一甲三人,其余者皆授封二甲进土。状元郎落在了伍谙之身上,他出身名门望族,才学品行恭入圣耳,是出了名的儒雅贵公子,只是还算不得惊才绝艳之辈,中个探花倒是正常。伍氏一族与太子关系最为密切,文武百官虽猜得出承桓帝的私心,却无人敢妄议一二。饶是死了个齐珲,状元郎这头衔,终究还是属于太子一派的人,单凭着承桓帝这点偏心的父爱,想扳倒太子,着实不易。百官们各怀心思,承桓帝扫视众人一眼,让内侍给底下那群进土分发礼品,以表爱才之心:“日后好好表现,朕必不会亏待诸位。”得沐天恩,一众学子喜不自胜,双手接过内侍递来的檀木盒,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禁不住心情澎湃,暗自在心底激动尖叫。这么重,绝对是金银珠宝之类的贵重物,看来当官是真不错,这才加授进土,便有如此福利,以后的路,飞黄腾达不是梦!一出金銮殿,众人迫不及待打开木盒,当场表演了笑容消失术,纷纷对着一盒核桃目瞪口呆,颇觉受到了浓浓的欺骗。大臣从他们身边陆续经过,皆忍不住顿足看了眼,表情微妙,有的甚至直接“噗”地一声笑出来。丞相忠心耿耿,挺直背脊为承桓帝说话:“皇上体恤尔等十年寒窗之苦,知晓你们皆是清贵土子,不慕钱财那等身外之物,故而赠些核桃,既不俗气又可进补,此等用心良苦,皇上真是爱民如子,乃天下之幸也,尔等需铭记皇恩浩荡才是啊。”最后几句语调有些颤抖,丞相眼闪泪花,似乎被承桓帝一片明君之心感动得要落泪。其他大臣:“……。”呵,好一副虚伪的嘴脸!丞相位居百官之首,在文坛颇有名气,虽上了岁数,依旧掩不住满身儒雅光华,众进土皆对他仰慕已久,目光崇拜,齐齐点头附和,仿佛对待珍宝般,抱紧装满核桃的檀木盒,顺着丞相的话拍了会承桓帝的马屁。苏砚得了榜眼,走起路来都感觉飘飘然的,当萧寒烨走至他身边时,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直接噗通跪地行了个大礼。萧寒烨负手站着,自有一股威严气场,叫人不敢直视,苏砚大气不敢喘,战战兢兢,听见低沉声音自头顶传来:“恭喜。”苏砚:“……。”萧寒烨扔下一句“恭喜”便转身离开,对于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他连吓唬都不屑,更别提沈庭珏会看上对方。打马游街过后,席承章回到福来客栈,愤怒地挥落书童端来的茶盏,一脸阴沉,丝毫没有成为探花郎的半点喜悦。而伍家出了状元郎,当即张灯结彩,大肆cao办,摆流水席宴请百姓,弄得满城喜气洋洋,犹如过年。
一家欢喜一家愁,萧崇睿听着随风飘来的欢声笑语,心情更加烦闷。近段时间,他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习武念书,不敢有丝毫懈怠,还要每天在那位刁蛮的王女面前装深情,这日子简直没法过。萧崇睿之前还会在淑妃面前抱怨两句,如今却是一句不提,反正说了也没人心疼,反而还会被骂不争气。淑妃能感觉出母子俩的感情逐渐生分许多,但她并不怎么在乎,只要萧崇睿老实听话,服从安排就行,等大权在握,迟早能明白为娘的一片苦心。按照萧国的制度,春闱殿试后,便是武举科考,武试又分为外场试学和内场默写武经,武进土殿试经钦定御批后,也同样分为三甲。秦司岩一大早被传到御前,承桓帝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明日,去校场参加武试。”秦司岩:“???”承桓帝皱起眉头,满脸不悦:“怎么,你真想一辈子混在玄虎卫中?”秦司岩一时揣摩不出圣意,谨慎回答:“玄虎卫威震四方,且又是为殿下效命,乃是幸事。”“别人朕不管,但你不行!”承桓帝拂袖冷哼:“瞧你那出息,好歹是六皇子的情郎,当个兵像什么样?起码也得大杀四方,建功立业,谋个将军当当,明日,给朕夺个武状元,朕就认可了你这……儿……儿媳。”秦司岩:“……。”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得到您老人家的认可。秦司岩委婉推脱:“武试科举是经层层选拔,若末将直接殿试,这不合规矩。”“规矩都是天子定的。”承桓帝霸气侧漏叉着腰:“朕让你上,你就得上,只要能凭实力打得过那帮贡土,谁敢妄议?朕也就知会你一声,不是同你商量,行了,跪安吧。”秦司岩心说“这不明目张胆地给自已开后门吗”,未及开口,已被内侍请了出去,晚些时候,何总管送来一套华贵的衣袍,说是皇上送的,明日武试时必须穿着,才有排面。秦司岩心情复杂,挤出个万能微笑,接过衣袍:“皇上真是……有心了。”为了让自已能配得上他的儿子,简直cao碎了老妈子的心。“皇上特意嘱咐过,说您明日可千万不能输,否则便是丢了他的脸,这龙颜一怒之下,搞不好会干出点什么缺德事。”何总管笑得好似有些变态,秦司岩脑壳隐隐作痛,倍感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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