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可听见外头传的事了?据说那龙虎山来了个小神仙,一夜之间,就开了棵菩提,仙气萦绕,引得金雀成群,一时间三教九流皆跑去那里沾仙气,连百姓也跟着去那儿祈福,还求了仙丹妙药,灵得很。”这节骨眼上冒出个神仙,毕无极明显觉得事有蹊跷,轻捻茶盖摩挲杯沿:“先把事情压下去,老皇帝力求长生,最信那些鬼力乱神之事,万不可让他知道,谁敢妄议,一律按死罪论处,你派几个人去查清楚。”“这……”吕铸犹犹豫豫,低下头:“皇上那边,已经知道了,也不知是谁嚼的舌根,竟传得那般快,眼下萧国不是要跟咱打仗嘛,皇上适才召下官过去,觉得这是吉兆,意思是要让礼部打点好去龙虎山的事宜,他想御驾亲临,去沾一沾仙气,顺道见见那位小神仙。”毕无极将茶盏哐地搁回桌上。吕铸猛地跪地,战战兢兢:“下官也觉此事蹊跷,不敢托大,特来请太师示意。”毕无极脸色晦暗,沉吟半晌,才冷笑出声:“老皇帝要求仙,何必亲临,直接让人去请就行,明日老夫会亲自进宫去同他讲,礼部那边照常安排好,既是要请仙,便不可失礼。”晚些时候,一身袈裟的老僧进了太师府,姓韩名太岁,八岁剃发出家,师从清虚宫大真人,尤擅道门方术和阴阳术数,后被太师举荐入京侍奉帝王,诵经祈福炼制仙丹,成为了老燕皇身边红得发紫的新贵,主持皇家承天寺,期间收大内宦官数人做菩萨弟子,与太师相互依附,在朝堂统治出了一手遮天的格局气象。毕无极问:“龙虎山的事听说了?”韩太岁没有慈眉善目的佛相,反倒凶神苦相,不怒自威,皱起眉来愈发狰狞,声音粗哑:“龙虎山那地早已是荒山野岭,能出个什么神仙,顶多就是孤魂野鬼在作祟。”“这趟龙虎山之行,你便替老皇帝去瞧瞧,那小神仙若想与清虚宫抢风头,你就让他变成没火气的泥菩萨,短命鬼。”毕无极保持双指并拢靠近烛火的凝神姿势,眼底的凶戾敛藏无踪,轻声说:“神仙嘛,是不会死的,若死了,那就不是神仙,老皇岂会在意?”老僧笑而不言,双手合十行了个礼,离开后屋内归于寂静,只有灯芯偶尔发出几下细微声响。另一边,边关黄沙弥漫,两军从正午开始就一直杀到现在,这次战事突发,北狄左骑军主帅拓拔超带着四千铁骑一路奔袭,杀进离谷。他脸上留着两撇鼠须,穿着的铁甲也显贵气,只不过长相实在磕碜,但用兵诡谲,尤擅以奇制胜,左骑军一半功勋都算在他头上。此次若能以四千骑拿下离谷,谁不视作大军功?北狄军战意昂扬高涨,军旗戎声猎猎,但目的并不是去攻打离谷,反而声东击西绕到了怀阳关,安北有无数座边关横挡和铁骑精锐层层把守,防御固若金汤,一直以来不论打得多狠,敌军都无法靠近半分,唯独怀阳关那一块,是无法借助地势设防的要害。
柿子要挑软的捏,北狄与怀阳军周旋多年,今日恰好选在了萧寒烨刚到怀阳关的时刻,似乎是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也有在试探玄虎卫兵力深浅的意思。边关打仗杀得再凶,那也是官老爷们的事情,完全没有一丝狼烟影响到繁华的长安,老百姓该吃吃该睡睡,继续过着起早贪黑的日子,就是时不时会想念下沈小侯爷。冯管家更想,感觉没有小公子在的这一天天,都没劲极了,府中也没什么事需要打理,所以要么帮沈庭珏管理产业算算账,要么写写小公子和太子的话本打发时间,刚好百姓们都爱看,一来可以让更多人知道小公子和太子有多恩爱,二来卖出去还能赚点钱存着,等小公子回来,给他包个大红包,绝对开心得飞起。下一本话本,就写沈小侯爷和老管家感天动地的主仆情,留给后世传颂。真不错。 果然伴君如伴虎萧承凛身为一个最忠实的兄控,自然爱看关于自家大皇兄的话本,冯管家看他如此喜欢,专门送了点私货给他,尺度较大,烫得他当场眼睛—疼,但不得不说的确很上头,搞得他突然就有点思春了,以至于第二日上朝时,满脑子都是里头的情节,脸色黑红黑红的。下了朝,承桓帝把人叫到御书房,很奇怪地问:“朕怎么瞧你时不时傻笑的?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似的,可是看上了哪家小姐?有就说出来,朕给你掌掌眼。”萧承凛:“……。”我不是,我没有。萧承凛支支吾吾,不敢承认自己偷看了禁书,否则绝对挨揍,于是眼神飘忽,又挠头又咳嗽的,小动作还挺多,一看就是有鬼。承桓帝察觉不对,陡然站了起来,绕过桌案时险些被自己绊倒,气势汹汹指着萧承凛:“难道你看上的是公子?!”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把萧承凛吼得一愣一愣,茫然眨着眼,缓缓发出一声“啊”,隔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是,凶什么凶?就算是看上男的又怎么了?皇嫂不也是男的,除了不会生,还有哪一点比女的差,况且您老不也挺喜欢的吗?天天挂在嘴边念着,凭什么大皇兄能我就不能,简直偏心眼。萧承凛想着想着就有点上头,一脸不服怼了回去,没立刻否认的结果就是让承桓帝瞬间破大防,萧承凛不仅挨了骂,还挨了揍,虽然之后再三发誓自己不喜欢男人,也没有喜欢谁,承桓帝还是不信,打定主意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是哪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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