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基准备端回来,却见那莫一饮而尽,酒的度数不高,他脸颊挂上淡淡霞红,吞酒的喉结也惹上红晕。
“这种饼是我小时候唯一的食物,比桌上这个还要难以下咽。”那莫咬下一口干饼,眼神迷离又坚定:“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东西,就像在咬动物的死皮。我妈妈一次性会做很多饼挂在干燥的地方,吃的时候都不知道被多少蟑螂老鼠爬过。”
与桑基对视,如同看到一片深邃的湖面,连波澜都没有,他轻笑几声半张脸埋进胳膊:“你一直看不起我,因为我的出身。”
“你喝醉了。”桑基捏了捏紧皱的眉心,“吃午饭吧,吃完好好休息。”
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那莫又摇了摇头。
桑基快记不住那莫对他沉默地摇了几次头,默不作声像在反抗又像在诉说什么。
那莫微微垂眸:“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想听。”
桑基撕下一块干饼放嘴里,本就难以下咽的东西,无法想象晾干之后是什么口感。
“我也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但不在雅图帕。我的养父母”桑基整理起自己的袖口,清清嗓子:“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太久了,记不清了。”
“他们对你不好?”那莫突然问。
桑基满不在乎地耸肩:“好与不好又能怎么样。我十岁的时候,一把火烧死了他们。”
“我以为能听到你的故事。”那莫失望道,余光去瞟桑基的神态。
这点小动作在醉酒后难逃桑基的眼睛,他的眼角弯弯似乎在笑:“没什么特别的故事。”
“那你的初恋呢,那张合照上的女人。”
“那莫,吃饭吧。”桑基捏紧刀叉,一句话似从牙齿缝出来:“再不吃,菜就冷了。”
那莫捏住酒杯晃悠悠站起来,辗转到桑基身侧环住他的肩膀,伸手想再去倒酒。
“你不能再喝了。那莫,你————要杀我?”
袖口下的刀片抵住桑基脖颈,酒熏似醉吐露道:“手放在桌子上,不要动。”
“你喝多了,乱来什么?把刀片放下。”
锋利的刀片已然划出一条小口子,鲜血浸透胸前衣领。
“小猫刚回到家,你就要它失去一个主人,去父留子啊,这么狠心。”桑基的脖颈轻颤一下,不明所以地笑出声。
“你说过不会拿猫威胁我的。”那莫把刀片往里再割上一道:“等你彻底咽气之后,我也会自杀。猫是生还是死全凭天意。”
“把刀片拿开,我不还手不代表————”
那莫攥紧刀片末端从桑基右颈侧扎入。
刀片留在桑基颈侧,血流如注,那莫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往后退,双腿被垃圾桶绊倒。
桑基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嘴唇干燥,额头青筋突显冒着急汗。那莫挣扎爬起来,突然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拽住他的脚腕,拉扯到桑基面前压在身下。
桑基满身都是血,双肩战栗不止,惨白的嘴唇吐出灼热的气息。他拿出手机,脖子上的血流到那莫胸口。
“打电话救我,我原谅你。”
那莫抵着墙壁退无可退,捧着桑基血淋淋的手机,半晌没有动静,抬眼见他猩红的眼睛意外湿润。
他的眼泪忍不住溢出来:“你不会放过我不会原谅我。”
桑基面色苍白,恍若气音:“我会的。”
那莫抖如筛子,哆哆嗦嗦打开被血弄得滑粘的手机,刺眼的屏幕闪烁一条消息。
—————速来。
—————是的,长官。
大门被撞开,摩尔斯将桑基扶到椅子上简单止住血,而门外偷看的杰里米死死捂住嘴,怀里还抱着粉色鲜花。
那莫瘫坐在地上:“你试探我。”
桑基居高临下俯视他:“想法很好,但差了点位置和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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