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饮冬抹了把汗,背着装有大块木头的篓子,手里还抱着个小点的竹筐,装着满满一筐的新鲜槐花。他回到家后房中没动静,魏鱼还在睡。江饮冬在自己屋门前顿了顿,推门而入。将吃食放在缸边的木椅上,江饮冬把魏鱼叫醒,嘱咐他吃东西。不多时,外面下起了雨,雨点子越来越大,砸在头顶瓦片上,哗啦的声响裹着这一方天地,十分让人安定。江饮冬看着魏鱼吃了会儿,心下沉静,自觉并无半分旖旎之感。他彻底送了口气。雨水来的急促迅猛,停的也突然,灰沉的天色骤然大量。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院里积了好几处水坑。魏鱼正和江饮冬打着商量,想在白日借用江饮冬空着的床。这时,门外来人了。“诶,这都啥时辰了,冬子还闩着门,没醒呢?”江饮冬瞥了眼魏鱼,掩好房门,才去开门。门外是吴婶子,是村里离江饮冬家最近的一户。她家男人和两个儿子农闲时都在外地做活,家里留着吴婶子,两个媳妇和已经定了亲的女儿,和江饮冬一个单身汉子没什么来往,也算邻里和睦。这次吴婶子找上门,应是有事要帮忙。“冬子忙着不?”干练的妇人道。“不忙,婶儿有急事?”“不是那火烧眉毛的急事。“”吴婶儿笑道,“我那堂屋顶下雨漏水,一直拖着没修,方才那场雨大,我怕晚上再下一整夜,可不得了。你要是得空,请你帮忙拾掇一番。”“我收拾家伙,这就去。”江饮冬应的利落,无半分推迟意。吴婶儿眉开眼笑,“用不着你准备,跟婶子去就行。”江饮冬朝自己屋的方向看了一眼,顺手拉上了院门。吴婶子在前面走没注意。当着吴婶子的面,去她家这么点距离还要锁门,颇有欲盖弥彰之感。若是有人去江家,从吴婶子家里也能瞧见。江饮冬在吴婶子家里忙活半天。她家壮劳力多能挣钱,还未分家,日子过的算不错。快要完工时接近晌午,吴婶子炖了一小盆待客的腊肉,留了他吃饭,江饮冬本欲拒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在吴家吃了午饭。期间江饮冬一直留意着自家,没见到外头有人经过。午饭后,江饮冬完成收尾的活儿和吴婶子道别,吴婶儿硬是塞给他五个手掌大的糙面馍馍和腌萝卜条,说他一个懒得做饭了,能对付两顿。人家真心实意帮忙,吴婶也不会亏待了人。她突然把江饮冬柴房门口,低声问他:“你还在帮着纪家哥儿卖绣帕不?”作者有话说:
小鱼:江穷汉,听说你做梦了,是不是美梦?冬子:不是。小鱼:美梦才会洗内裤诶,难道我记错了?冬子:(点头)记错了。下过雨后,乡间到处都是泥土和野草的气息,能把人腌入味儿。江饮冬被这股味道熏着,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手帕。吴婶儿见他愣神,以为年轻汉子对这事被人揭穿害羞,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些帕子你是不是都藏着,没去卖?”江饮冬想起来了,额角直抽,他道:“婶儿,怎么了?”“别怪婶儿多嘴啊,婶儿就提醒你一句。”吴婶儿道:“你和刘多麦俩人拿了手帕没去镇上卖,自己收着,宁哥儿都知道嘞。”吴婶儿说完不见江饮冬恼,便继续道:“你瞧,手帕交付给两个汉子卖,晓得你们自己掏腰包买的还装作不知,一般哥儿可做不来这等事。”吴婶儿一脸看冤大头的样,江饮冬想起家里压箱底的东西,脸上涌起了烦躁,他揉揉额角,对吴婶儿道:“多谢婶子,你不说这事我还被蒙在鼓里。”“你不怪我说话难听就成,”吴婶儿摆摆手,又道:“说到底也不能全怪人家宁哥儿,你们要不给他这个坑钱的机会,谁还能从你兜里把钱抢走不成。”“但他要不吭声,大家面上不知道也就算了。这事他和村里哥儿姐儿凑在一块时可是都说了,大家都看你笑话哩。”吴婶儿当初听完可是啧啧不停,遗憾这等傻子没爹没娘也没个心眼,净让人骗了去。而今江冬子给自家出了力,又是这把年纪娶不着婆娘的单身汉子,多少生了怜悯,遂卖个好。往后指不定还能用上他。江饮冬听吴婶儿絮叨,已然转移了注意力,将心思放在了如何处理那帕子上。回去还得数数自己攒了多少张。“婶儿看你实诚才说的,你可别把我家秀枝给卖了。”“放心吧,婶儿。”这种消息,想也知道是吴婶儿家闺女透露的,她闺女和纪宁交好,一有闲话就回来和自己娘唠。待他离开后,吴婶儿闺女秀枝探出脑袋,面上赧然:“娘,你咋最后还提一嘴我啊。”吴婶儿嗔他一眼:“娘不是以防万一嘛。”她接腰间的围裙,眼珠子转了转,朝闺女道:“你说你要不要也绣点花儿送李秀才?”吴秀枝脸蛋一红,还没说什么,她娘以为她羞的慌,劝道:“这男人啊,就跟那河沟里的鱼一样,你看中了哪条就给哪条喂点饵,勾的他心心念念老想着你。”“瞧那宁哥不愧是城里来的,技巧摸的门儿清。”吴婶儿看着自家秀丽的姑娘,想着自己的准秀才女婿,愈发满意,推着她进里屋,“不过咱可不能学他,一根线钓这么多鱼,危险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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