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号一说出来,祁峟就心软了。他放下奏折,抱起祁岘,轻轻摸了下他圆滚滚的光头,道:“好。”祁岘见他没拒绝自己,也很开心,古板稳重的脸上多了笑,“大兄哥哥真好。”祁峟:……大兄就大兄,哥哥就哥哥,大兄哥哥连一起,怪难听的。“我是你长兄。”“你也可以叫我皇兄。”“你也别自称净空了,你姓祁名岘,行十八,记住了吗?”“净空记住了。”“净空是大兄哥哥的十八弟。”祁峟再次沉默:……算了,称呼而已,随小孩去吧。祁岘愿望达成,他老成地双手背后,走到小柚子跟前,奶声奶气道:“你出去吧,我有大兄哥哥陪。”小柚子头皮发麻,他真是怕了这个小祖宗了,长了一张面瘫脸,偏生还配了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真是难搞。小柚子站起身,谨慎地瞧了眼祁峟,祁峟冲他摆了摆手,他才敢出去。走之前,轻轻掩上了书房的门。书房里只剩兄弟二人。祁岘缠上了书房的脖子,身子一扭,就趴在了祁峟背上。他把脑袋支在祁峟肩膀上,眼睛紧紧盯着祁峟手中写满字的奏折。他心里眼里写满好奇,却很自觉地闭嘴,没开口说话,害怕扰了哥哥的清净,招了哥哥的厌烦。背上趴个小人,那重量实在是沉,虽说那小人很乖,没制造噪音,但祁峟还是烦他。祁峟让小柚子寻了只毛茸茸的白兔子陪小十八玩。他记得小十八的资料上记载着他喜欢毛绒绒,尤其是白色的毛绒绒。祁岘确实喜欢这份礼物,然而他还没跟兔子玩熟,就出了意外。兔子被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子砸死了。小十八好伤心,哭得伤心欲绝。皱皱巴巴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他也不稳重了,也不严肃了,保住祁峟的大腿就呜呜地哭。祁峟被他吵得头疼,几次三番到了情绪临界点,恨不得直接冲小孩发脾气。但看在亲弟弟失去了小兔子,哭得梨花带雨的份上,勉强忍耐下来。祁峟也没什么哄小孩的经验,只会摸着小十八的光头,重复道:“你别哭了。”“御兽房的宠物随便你挑。”“皇兄再让人给你送只白兔子过来。”祁峟自觉一辈子的温柔耐心都耗尽了。小十八还是再嚎。
好在暗夜已经查明了杀死兔子的罪魁祸首。祁峟心里苦,脑袋也疼。他听汇报的时候特意没避着小十八,结果这反而招来了大祸。小兔子是被祁峁峁祁邖误伤的。这俩孩子从慈安殿回来,收了夏妍的礼物--两枚做工精细的弹弓,枝丫上的皮筋绷得特别紧的那种。俩倒霉孩子第一次玩弹弓,心里高兴的很。石头架在皮筋上,只肖稍稍用力,轻轻拉下皮筋,石子就能弹得又高又远。比人用胳膊扔的,远了好多好多倍!俩小孩玩得起劲了,就没太顾及场合地点,从慈安殿一路玩到了雍和殿。甚至宫道上都有好几个倒霉的宫女太监被石子砸到了。但这宫里头,宫女太监哪里有伸冤诉苦的地方,受了委屈只能自己忍下来。要不是祁岘的兔子被砸死了,惊扰了陛下,他们被石子砸了脑袋的事情,无声无息就过去了。哪里会有人担心。当然最倒霉的还是祁岘的小兔子。刚吃顿好的就被砸死了。祁峟头疼地听着汇报,暗夜也没查出兔子是被祁邖打死的还是被祁峁峁打死的。他心里犯难,不知道该把锅扔给谁。祁岘却不给他犹豫地机会。听到“弹弓”两字就凶狠地往外跑,他眼尖地瞧见祁峁峁祁邖那俩大孩子跪在地上。一人手里一个弹弓。祁岘用力夺过两人手中的弹弓,发了狠似的扔在地上,还不解气地用脚踩了又踩。亮澄澄的宝石立时就有了划痕,崭新的弹弓一下子就灰扑扑的,不漂亮了。祁邖小姑娘心疼弹弓,但自知做错了事,只恹恹地低头,不时偷瞄远处的弹弓,声音又细又小,“对不起。”祁岘听清了她的道歉,没在乎。小小的一个人原地转圈,生气极了。祁峁峁小胖子心里委屈,他就玩下弹弓而已,他明明只弹了几枚石子,都还没怎么用力,这小兔子太脆弱了一碰就死,死了还要碰瓷他。他心里委屈,连句道歉都不肯说。祁岘哪里能容忍他这么嚣张的小孩。拎起拳头就想揍他,也不害怕人家比他大了足足五圈不止。祁岘一拳头砸在祁峁峁脸上,祁峁峁吃痛,下意识地推了他一把。祁岘被推倒了,他一pi股坐在地上,却不哭,只兀自站起来,想跟祁峁峁干架。暗夜适时出来拉架。暗夜语气很凶,脸上带着漆黑的雕花面具,头上缠着黑纱,就连手都束缚在黑丝手套里。他全身遮挡的严实,耳朵都不肯暴露在外,天生给人肃杀狠辣的感觉。暗夜声音冷而稳,“都跪下。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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