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京兆尹大人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需要惩罚,那受罚的人不该是暗五,而是他祁峟。祁峟牵着仨小孩走出来,暗一机敏地高声通报,“陛下驾到!”王玥赶忙起身,向被人簇拥着的祁峟行礼。“陛下万岁。”“臣不知陛下来此,失了礼数,请陛下责罚。”祁峟挥手,推着祁邖坐上了主位,将祁岘放在书案上,他本人则站在书案侧沿,挥手道:“爱卿不必多礼。”“朕来此,是有一事要交付于你。”“希望爱卿,办好此事。”王玥拱手行礼,“陛下请讲。”祁峟看了看越来越多的围观人员,道:“朕知道这京城,皮肉生意多,背后牵连的臣子王爷也多。”“但只一点,这些男男女女都是鲜活的人,都是朕的子民。”“朕虽然不能护着她们,但也不能坐视她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哦?”王玥诧异,“陛下的意思是?善待她们?”祁峟点头,道:“是。将来历不明的男女遣散回家,销了她们的贱籍,放她们一条生路;正儿八经签了契书的……,就留下吧。”“奴隶的卖身契是三十两银子,那教坊男女的卖身契就抬价到六十两。”“之前的不必追缴,但之后的,必须严格支付六十两的银子。”王玥领命,“好。”祁峟又道“龟公、老鸨对教坊男女的打骂过于残忍,朕于心不忍。这样,你和赵晓曦赵千户联手行事。锦衣卫交替入住每一处红楼,发现鞭责、杖责、y词秽语辱骂姑娘公子者,交予京兆府处置。”“教坊女的一应人身待遇,仿照寻常奴隶。”王玥心神一震,陛下先前才改良过的奴隶待遇,那真是有史以来第一份的仁慈和善。不能打不能骂不能杀,真正是仁慈到了极点。可王玥觉得教坊女的待遇不能与奴隶并论。奴隶拿了月钱,按规矩办死事就行。教坊女却是在做生意。那龟公、老鸨对教坊女们不再动辄打骂了,转而克扣她们的金钱,那反而是,好心办了坏事。王玥将顾虑说了出来,还不待祁峟发话,就有教坊的姑娘冷笑,“那妈妈爹爹们打我、骂我,我也没拿到钱啊!”“这女孩挨骂,单纯就是拿了她母亲一文钱出去买了俩馒头。”“一文钱而已。”“就被骂成小偷了。”“差点命都没了。”“我们哪儿敢奢望妈妈爹爹手中的钱啊,不挨打就算是我们幸福了。”
京兆尹大人沉默,她倒是不知内幕了。王玥做事一向思考地长远,她又询问祁峟,“陛下,教坊女六十两银子的卖身契,会不会,容易滋生,卖儿卖女的,现象?”王玥说这话时谨慎至极,一边说一边瞧祁峟的脸色。也不怨她多想,这年头,子女都是父母的私人财产。父母为了高额利润卖了子女换钱,私德确实有失,却也构不成犯罪……六十两,足以唤醒人类贪婪的欲|望了。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祁峟想了想,他觉得买卖是双向的事,强买强卖俱是违法犯罪。甲方的高利润就是乙方付出的高成本……他寻思着,长此以往,或许教坊、教坊女的数量会越来越少。祁峟想的单纯也天真。深谙律法的刑部尚书何玉琢却点醒了他的美梦,“老鸨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买来了那么昂贵的姑娘,陛下觉得她们会被善待吗?”“她们难道不会被要求一个人办两个人、三个人、甚至四个人的活吗?”祁峟沉默,当菩萨真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即便他是皇帝。人世间的九五之尊。祁峟收回了六十两银子签契书的命令,头疼道:“来历不明的女子消除贱籍,锦衣卫轮流入住各个坊司,收集龟公老鸨们用过的刑罚手段,写成折子,交到朝廷上由众臣商议着量刑。”“锦衣卫,是且只能是姑娘们,男子不得领取此项差事。”“是”。王玥何玉琢领旨。“那陛下的人?”祁峟心知暗五的无辜,却想用暗五树一面旗帜:便是陛下的人,奉了陛下的旨意,杀了该死的人,也是要受惩罚的。祁峟心知对不起暗五,却还是道:“先关着吧。”日后给予暗五补偿就是了。 大慈善家祁峟回宫后没多久,暗五就被京兆尹大人释放了。王玥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陛下占理的时候随意擅自处置陛下的人。她把暗五扣押进大牢里,杀鸡儆猴的作用就已经有了。暗五在陛下的授权下杀了一个该死的人,那么就是陛下审判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陛下的圣旨就是最大的律法,旁人谁也效仿不来。如此,便够了。祁岘祁峁峁白日里受了惊吓,亲眼目睹了权贵对底层百姓的随意打骂,心里烧得慌,滚烫滚烫的,刚一进宫就浑身发热,躺在床上,怔愣地说着迷糊的梦话。祁峟心里担心,太医却告诉他问题不大。“峁公子和十八皇子受了惊才会如此,睡一觉就好了,陛下无需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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