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妍是个颜控,还有些慕强,喜欢那些读书多、学问好,又模样俊俏的小生;但这样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她都挺喜欢的。她心里只有这样个模糊的方向,却没有具体的人。祁峟好奇心上来,他抿了口茶“谁?”夏妍附在祁峟耳畔,低声念了个名字。祁峟眉头一皱,“他啊,不太行吧。”夏妍不高兴,“行不行的,陛下一句话的事。”祁峟笑了声,将话题揭过去。次日早朝,祁峟不动声色地观察某人,以至于上朝的心思都不集中,溜号了许多次。工部尚书蔡姚雪散了朝后悄咪咪凑到祁峟跟前,“陛下,安怀济留下来的皇陵手稿,很有审美,很有品味,陛下您当真不考虑……修建一座漂亮恢弘的陵寝?”“百年后,也好睡得舒坦安心啊!”蔡姚雪说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他将右手塞进左手的袖子里,略一使劲,将卷在袖子里的卷轴缓缓取出,又慢慢展开,“陛下您看这神桥、神路的设计,以汉白玉为基础石料,以夜明珠为常明宫灯,实在是奢华绮美。”“陛下您再看这庄严肃穆的宝城、明楼;论起气势,不比太宗皇帝的泰陵差。”祁峟接过蔡姚雪递来的图纸,认真地从头看到尾,一寸一寸地欣赏品味,看完后,他将图纸卷成轴,道:“好东西,朕笑纳了。”“待朕百年后,这图纸给朕烧一份、再陪葬一份,朕就知足了。”祁峟神色冷漠,说出来的话却和煦如风,“爱卿以为如何?”蔡姚雪鼻子一酸,心里带着难过,“陛下……,”“人活着努力,不就是为了死后留下些什么吗?”祁峟掰着指头掰着指头细数,“红珊瑚、白珍珠、黄金、玛瑙、琥珀、名声……”“我还年轻、暂时死不了。”“只要我还活着,这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拥有。”蔡姚雪仰头看他不听劝言的皇帝陛下,对着阳光般夺目的少年无端生出自卑。陛下二十不到,执掌着偌大的天下,早晚有一天,陛下会收回父祖割让出去的土地、会让每一个百姓都有地可种。陛下年轻、叛逆、有野心,能毫无保留的信任臣子,真正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蔡姚雪神色讷讷,祁峟没打算给这位老大人难堪,只道:“蔡爱卿近日可是闲极无聊?”蔡姚雪点头,“工部近来确实清闲。”无甚事情。形同虚设。祁峟道:“那蔡爱卿先带着人去司农署帮忙吧,司农署研制出来的犁具轻便小巧,尤为省力。”“这附近庄子上的农民都带着犁具来改装呢。”“蔡爱卿若是不嫌麻烦,就让工部的人学了这技术,向五湖四海推广,北境、溪南、安南、甚至南越,都是我朝领土,其上生活的子民,都是我朝百姓。”“好技术,他们也该共享才是。”“陛下所言极是”。蔡姚雪拱手领命,灰蒙蒙的眼神瞬间明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臣……这就带人去司农署,势必让天下百姓,共享发展福祉。”
“好”。祁峟微微颔首,“蔡爱卿有心了。”“既如此,我便代替天下百姓,谢过蔡大人。”蔡姚雪绷着脸,拒绝了祁峟的客气,也不在勤政殿耽误时间,立马就回了工部衙门,召集小吏们安排工作。蔡姚雪走后,祁峟独自站在勤政殿发呆:修缮皇陵,是历朝历代的工部尚书们不可避免的话题。维修也好、兴建也罢……都是工部的核心工作。做得好的工部尚书会流芳百世,干得差的会遗臭万年。祁峟寻思着,既然他的臣子愿意支持他、信任他。那他也要带着他的臣子,实现他们的政治抱负。皇陵算是修建不成了,但是水渠、驰道、遍布天下的医庐、书院……总归还是可以修建的。 人间芳菲蔡姚雪走后没多久,祁峟便命令小柚子去京兆府宣京兆尹入宫。早朝时,祁峟远远就看见了京兆尹王晔耳畔的红痣;但入宫的王玥耳畔却很干净,白花花一片毫无瑕疵。祁峟默不作声地打量年轻的官员,王玥细长的柳叶眉微微垂着,圆润的杏眼清凌凌地睁开,神情镇定,体态悠闲,半点不见慌张。“王爱卿可知朕唤你来所为何事?”王玥冷淡行礼,“不知。”祁峟冷哼了一声,“说吧,你和太后,怎么熟识的?”“太后”?王玥略显茫然,道:“我与太后是公事公办的交情,私下不熟。”“当真?”祁峟诧异。“当真。”王玥肯定。祁峟心里犯难,明明是太后亲自说的:京兆尹王晔性情温和、学富五车,可为良配。祁峟细细打量王玥,“你家中可还有兄弟?”王玥平淡的表情终于皲裂,她犹豫了一瞬,决定实话实话,“有。”“臣有一庶兄。”“说来听听。”祁峟来了兴致。王玥面露不愿。祁峟最喜欢强人所难,于是他慢慢开口,道:“朕知道你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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