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萍萍突然理解了妈妈的沉默,事到如今,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将无奈压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帮闫敏柔涂抹着身上各处的伤口。做完这些,距离上课就剩下两分钟的时间了,二人背起书包,慌慌张张向教室跑去,看到妈妈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她松了口气,最起码不会判定为迟到。妈妈身边还有一个人,是坐在后面的罗小芳,她正和妈妈说着些什么,忽然间,她捂住胸口,身体慢慢地前倒,幸亏康如锦就站在她面前--“罗小芳,罗小芳,你怎么了,罗小芳……”“她有心脏病,药在书包里。”闫敏柔突然喊道。她怎么会知道?熊萍萍觉得奇怪,康如锦却是来不及考虑,翻找了一下罗小芳的书包,果然发现随身携带的药瓶。吃了药,罗小芳慢慢的苏醒过来,可康如锦还是不放心:“要不要去医院?”罗小芳推说不用,却惦念着上课迟到。康如锦没有让她去教室,而是把她带到了办公室,并催促女儿和闫敏柔赶快去上课。熊萍萍记挂着罗小芳,一下课,就拉着闫敏柔去了妈妈的办公室。其他老师还没有回来,办公室里只有妈妈、罗小芳,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熊萍萍猜想,他可能就是罗小芳的爸爸。悄悄地打量了一番,男子看起来有些苍老,皮肤发黑、起皱,一看就是经历过风吹日晒、没有好好保养,听说是长时间在工地上做体力活的。不过很难得,罗小芳看起来却是干净整洁的。男子一直在向妈妈表示感谢,而妈妈却不以为然,只是建议道--“带孩子去医t?院看看吧,这样发病,情况是很危险的。”“老师,我没事,我习惯了,吃了药就好了。”罗小芳先开口,苍白的脸上因为急切而有了些红晕。那男子连连点头,不停地赔笑。这时候,老师们陆陆续续回来了,熊萍萍听见妈妈发出一阵细不可闻的叹息声--“萍萍、敏柔,你们带罗小芳一起回去吧,也快上课了。”就这样,三个女孩手拉着手,离开了办公室。妈妈和罗小芳的爸爸还说了些什么,熊萍萍不得而知。只是在下午放学前的班会上,妈妈突然调整了几个人的桌位,其中就包括熊萍萍左边的那个男生,取而代之的自然是罗小芳。熊萍萍知道妈妈是故意的,自然是乐见其成。这样一来,和自己关系最好的两个人就和自己坐在一起了。不仅如此,放学后,妈妈还带着闫敏柔、罗小芳一起回了家,三个女孩一起在客厅里写作业,时不时地爆发出愉悦的笑声,使得厨房里的康如锦也不由地会心一笑。罗小芳没有挨到吃饭,她爸爸就来了。熊萍萍本欲挽留,遭到父女俩婉拒后,便恋恋不舍地送他们离开了。“你怎么知道罗小芳有心脏病、而且书包里有药?”罗小芳走后,康如锦好奇地问着闫敏柔。“报名那天,在校门口,罗小芳犯病了,她爸爸是在她书包里拿的药……”康如锦点点头,由不得陷入了沉思。闫敏柔要走时,目光中写满了留恋,熊萍萍也舍不得,可晚上九点过了,不让她离开是不成的了。只不过走之前,她被康如锦拉着,千叮万嘱--“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老师打电话。”送走了闫敏柔,母女俩的生活才恢复了往日一般的平静,谁也不说话,各做各的事。熊萍萍写完作业,便去了卫生间洗漱,刷完牙,妈妈端来一盆热水,随后突然来了一句--“以后他们俩有什么事,马上过来告诉我。”熊萍萍点点头,并没有好奇地问一个“为什么”,她想,这就是母亲让三个人坐在一起的目的吧。整十点,熊萍萍上了床,这是妈妈的规定,晚上十点,必须上床睡觉,不能找任何借口。可妈妈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她还在备课,而且往往是战到半夜一两点。她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妈妈可以,自己不行?明明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百无聊赖的她只能看着窗外数星星,计较着刚才和闫敏柔讨论的那部课外书。“砰砰砰,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使得她猛地从床上起身,妈妈已经跑到门口,打开房门,等她光脚跟过去时,看到的是一脸狼狈、只着睡裙的闫敏柔--“康老师,我妈她不行了。”女孩说着说着,泪如雨下。 2010年9月【3】当天晚上,闫敏柔留在了他们家,康如锦在打了120后,便陪着她妈妈去了医院,闫敏柔被她坚决地留了下来。只是,那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对熊萍萍来说,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这一晚,她睡得很沉;以至于当她早上起来,看见闫敏柔那因为一夜没睡而产生的黑眼圈时,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罪恶感,闫敏柔的妈妈生命垂危、不知道是死是活,自己居然还可以睡得着,太冷血了。妈妈还没有回来,熊萍萍只能自己准备早饭,就着面包喝着早餐奶。闫敏柔吃不下,劝了好半天,她也不吃。提着书包就要去医院,熊萍萍怎么也拦不住。恰在此时,妈妈来电话了,告诉他们,闫敏柔的妈妈已经脱离危险,并且苏醒过来,让他们不用担心,按时去学校。熊萍萍又是安慰又是恐吓,总算是把闫敏柔拉去了学校,半路上碰到了罗小芳,两个人一起安慰,并约定放学以后陪闫敏柔去医院。妈妈请假了,代课的老师尽管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熊萍萍依然看得出他们脸上的不悦,尤其是听到从他们口中时不时地出来“有关系”这三个字,她都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骂一顿。但她知道,她不能,如果自己一时冲动,可能的后果就是母女二人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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