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波三折的酒席总之算是告一段落了,穆惜惜伸了个懒腰,准备回环采阁洗洗睡了,这一趟真是累坏她了,果然司马府这地儿和她八字不合,吕卫那厮和她命里犯冲。往外走的途中,她瞄到一棵缀着金粒的树,她原想感叹司马府这庭院也是够珠光宝气的树上都要挂点金豆子,细看却发现那金粒是一簇簇的桂花,“秦小将军你快看!”穆惜惜三步两跳地过去,惊喜地抓着那枝丫一顿猛摇:“这桂花树长得真不错,我跟你讲桂花可是个好东西,既能做成各种吃食像是桂花糕、桂花酱、桂花茶、桂花酒啦,加到别的吃食里也甜甜的,我们那可喜欢做桂花糖藕了,每到这个季节还会熬桂花粥吃!”淡黄的花瓣簌簌地落了小姑娘满头,秦忆眼中的她犹如笼罩在一层柔和的金雨中,他抬手想为她拂去花瓣,却总觉得会冒然惊扰到这美景一般,不知从何下手,只好木讷地点点头。
长得低的桂花被贪婪的小馋猫一扫而空,穆惜惜是打定主意要薅点司马府的羊毛回去了,她伸手正准备去够高处的枝丫,本来安静帮她挑拣花瓣的秦忆却抢先一步道:“我来。”他抬起右手、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条满是伤疤的手臂。深浅不一的伤疤狰狞地盘踞在上,看得穆惜惜隐隐也感受到了皮开肉绽的滋味。她突然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若不是我提早察觉,恐怕也无法全须全尾地回来。”不知这么多伤疤中哪道是这次新添的。有时她明知道伤疤是将士的勋章,也明白阿忆是受人爱戴的辅国大将军,他的职责便是保家卫国抵御外敌;就算再清楚她却时不时在心中偷偷地想如果阿忆不是秦家的孩子,是不是就不用背负这些责任了?他可以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承欢父母膝下而不是起早贪黑练武,也可以像那些公子哥儿一样诗酒趁年华。她叹了口气,隐约觉得自己有些矛盾,一边督促钟三郎早日成才,一边又自私地希望秦忆能活得轻松些,而不是背着秦家十几口冤魂束缚一生。
将司马府的桂花树薅秃后,穆惜惜才意犹未尽地收手,此时她兜起的裙摆中满是桂花,在她眼中那可是满满一兜桂花糕桂花糖桂花酒桂花粥哇,这趟真是值了。她看秦忆那也装了一兜,唤道:“你挑拣过了吗?开败的可不能要啊。”秦小将军原本在替她收拾地上剩下的零星花穗企图销赃灭迹,闻声抬眼正想回复,那张俊俏的脸却缓缓地从脖底红了上来,一路红到天灵盖,让他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穆惜惜方才在酒席上为了遮住胸口的春光把裙摆撕了一截,好在本朝民风开放她露着两条腿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她为了兜住桂花那裙摆又往上提溜了几寸,从秦小将军的绝佳观景处恰好能看见两条腿的交汇处,凭着他极好的眼力,就连那有几根毛发都可以数得清清楚楚。
四下无人,是不可多得的时机,秦忆对司马府的构造再熟悉不过了,他知道附近就有闲置的客房,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将人带去那儿,凭他的力气想要拿下惜惜根本不是问题。然而脱衣猛如虎的秦小将军是噌地站了起来,俊脸通红结巴道:“我、我去找人借个筐来装。”后落荒而逃,独留穆惜惜面对他丢下的一堆桂花满脸茫然,这借个筐也用不着丢地上吧,直接拿着去不好吗?阿忆这是什么脱裤子放屁的决定。
小姑娘东晃悠一下西晃悠一下地等筐来,结果筐子没等到,却等来了位不速之客。穆惜惜原本在神游,想着这些桂花该怎么做比较好,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唤道:“惜惜。”她还以为是秦忆借到筐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定睛一瞧,却发现那长身而立的人,分明是六爷。他走来时脸上虽挂着笑,惜惜却分明看出了下面隐含的薄怒,曾为夫妻几十载,她对六爷的一举一动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当下冷汗就下来了,心里暗叫不好难道他来抓人了?惜惜连忙挤出一个娇俏的笑容说:“咦好巧啊!六爷怎么也在这儿呀,惜惜刚刚还在想要做桂花糕给…”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六爷一把攥住了手腕。
桂花落了一地,穆惜惜已经来不及心疼六爷玄色靴下踩的桂花,她大气不敢喘一下,努力忽略手腕的钝痛,就听他在自己耳边唤道:“惜惜,”男人的眸底一片晦暗,那其中暗藏的怒意看得惜惜几乎要吓哭出来“你这是什么打扮?”,“不不是的!我刚刚前襟被登徒子给撕破了遮不住,只能用裙摆临时补了一块儿。”她连忙解释道。六爷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解释没吭声,他挥手拂掉了小姑娘肩上的大氅,看着她裸露的双腿上洁白无瑕,心中那滔天的怒火才微褪。“看来,秦忆还没有对她下手。”他抬眼看向穆惜惜,小姑娘此时脸上毫无血色,杏眼中满是惶恐不安,全然没有刚刚在秦忆面前眉眼弯弯的娇态。几丝裹挟着妒意的不快又浮了出来,六爷拉着穆惜惜一言不发地就往背离大门的方向走去。惜惜被扯得一个踉跄,她不知道六爷要拉自己去哪,要去做些什么,她就像一只被捆起来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她却不知道该向谁求援,毕竟此时拉着她的男人可是九五之尊,又有谁敢去阻拦他呢?“您这是要去哪?!”她仓皇开口,声音绷直的几乎要迸裂,却没有人回答她。
吕卫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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