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捏住他的校服衣角,他们穿梭在朦胧的树影中,来到熟悉的路口,缓缓停下来等待红灯。恍惚间,她像是听见李郁冉呼唤自己的名字。她探头往路边去寻。空无一人。路边再没有人叫她的名字,也再没有人笑着说:你们好啊,我是云栀的哥哥。云栀几乎要被悲伤吞没。又驶过几个路口,他们回到楼前树下,陆漭际将车停在漆黑的楼道里,出声道:“到了。”云栀半天没有回应。他感到有些奇怪,便跺了下脚,橘色的应声灯亮了起来,云栀捂着眼睛走上台阶。他默默地跟着。云栀沉默地开锁,拔钥匙,关门,然后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不稍片刻,背后响起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你怎么不开灯啊?”“你来干嘛?”“云栀,我家电视坏了,我想看跨年演唱会呢。”“电脑不能看?”“我知道你家换了超大屏的电视,云栀你别小气,我可是把家里的零食都带来了。”“我爸妈要睡了。”“少来,我知道你爸妈不在家。”“……”他们靠在沙发上,观看热闹非凡的跨年晚会,电视机上一闪而过的脸庞各个都洋溢着快乐与希望,仿佛跨过零点,世界便会焕然一新,人们便能迎接到崭新的自己。陆漭际全程搂着抱枕昏昏欲睡,一到零点又准时醒来,他惺忪着眼问:“零点了吗?”云栀望了眼窗外的烟花,轻轻嗯了一声。陆漭际掏出手机来,拨出去一串号码。云栀问:“你在给谁打电话?”“陆枞然。”“……他会不会已经睡了?”“笨蛋,有时差,他那里才中午,唉通了,喂哥。”话筒那头传来清亮好听的声音,“嗯?你谁呀?打错了吧?”“你少装,话费直飙着呢。”陆枞然笑了两声,“怎么想起给来我打电话?闯祸了?”“没闯祸,就是想跟你说句……呃……”“说句什么?”陆漭际突然把手机塞进云栀手里,“让云栀跟你说吧。”“云栀也在?”“然然哥,晚上好,哦不,中午好。”“嗯。云栀,中午好,哦不,晚上好。”云栀听出对方有意逗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然然哥,漭际他想跟你说,他想你了。”陆漭际急哄哄地辩解道,“向云栀你别胡说八道。”陆枞然一副信以为真的语气,“真的吗?”云栀避开一旁争抢的手,将手机移到另一边耳朵,“真的,我看到他坐在自行车上偷偷哭了。”陆漭际静静地望着云栀,意外地没再反驳。“他不会是想换新车,妈不同意,委屈哭了吧?”“他是看到车后座,想起你载他的时光,思念过度哭了。”“这么没出息?唉不过,我好像没载过他,这小子不乐意来着。”陆枞然突然拔高音量,“漭际,我载过你吗?”陆漭际望着云栀,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漆黑的夜晚,电视光源在他们脸上投射出彩色的光芒,陆漭际看见云栀冲着自己调皮地眨眼,就像是频闪,他的心里突然弥漫出繁杂的雪花点来,他的脑海中塌陷一片,信号全无。“然然哥。”云栀对着电话那头轻轻地说:“漭际他还想跟你说句新年快乐。”“你们也是,新的一年,希望你们两个快快乐乐的,少打点架。陆漭际,听见了吗?别那么幼稚了。”陆漭际夺过电话,敷衍道,“嗯嗯挂了。”“什么太平洋警察,管得真宽……”他嘀嘀咕咕地按着手机,讶异道,“欠费短信这么快就来了。”云栀突然出声喊他的名字,“陆漭际。”“嗯?怎么了?”“谢谢你。”陆漭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打着岔,“哈哈,漭哥人好吧,以德报怨。”“陆漭际,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额……云栀你呢?”“希望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我也这么希望。”陆漭际目光温和地望着她,“云栀,我真不愿见你难过。”黑夜模糊掉他们的棱角,他们看不清模糊的彼此,但又都卸下坚硬的伪装,用最柔软的一面示人。云栀愣愣地望着他,她惊异于血脉相连的力量,性格迥异的两具肉体却长出相似的影子来。陆漭际借着黑夜的掩护,吐露出尘封的心事,“云栀,我想代替他陪伴在你身边,就当是……你就把我当作是他。其实,李郁冉说的也没——”他顿住了,因为云栀突然抱住了他。云栀央求他:“别说了,我们一直这样,不要变好不好?鲁莽鸡,我们就这样吧,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我不想发生改变。”陆漭际僵硬地坐着,好像听见一声悠远尖锐的忙音,他迷惑地看了眼电视机,电视上的人正在欢天喜地地载歌载舞。原来是耳鸣了。那她刚才说的话还是真的吗?温热的体温告诉他怀抱是切切实实存在的,那她的话……“云栀。”“嗯。”他轻轻的说:“你想怎么样都好,我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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