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偏暗,仍有些许光亮透过门缝照进来,周攸攸坐在沙发扶手上,难得放松:“娱乐圈这个地方,你一脚踏进来,就不可能再出去。你以为放弃一切就能走,可一定会有人在你身后给你泼上满身泥巴,不会让你干干净净地离开。”周攸攸歪了歪脑袋,不解似的:“小桥,你当初为什么要来呢?”谢逐桥想当个干净的人,他不应该来这里。回头想想,谢逐桥早就忘了他的初心在哪里了,最早之前,他不过想来试试,觉得舞台很明亮,人在镜头下可以变得很耀眼。谢逐桥家庭一般,最初走到那个地方是有人希望他去凑人数,留到最后并非他本意,也没有意料到,但他偏偏留了下来,以至于时至今日。谢逐桥这一天的沉默有点长,每个人都想和他说点什么,他们又想要从他这里听到点什么。要解释,要原因,要真相,还有人要他的初心。“你为什么要选我?”最后谢逐桥问。周攸攸说:“我需要做一件事,你离我最近,比起跟别人辛苦演戏,和你一起什么都不用做,也会有很多人信。”他们同在剧组,进出总会一起,在剧里演情侣,难免会有亲密触碰,这些在别人那里需要演一遍的东西,在谢逐桥这里都不用。他们甚至不需要公布恋情,在镜头面前连刻意的亲密都不需要,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不言而喻。“如果你真不能接受的话”“可以。”谢逐桥突然说,语气莫名坚定,“可能的话,我也希望你在我需要的时候配合我。”没预料谢逐桥会说这样的话,周攸攸意外地看向他。这个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的男生,似乎在刚刚沉默的几分钟里做了某个重大的决定,取舍了些什么。“好啊。”周攸攸笑着站了起来,转身看向谢逐桥,透过室内不明显的光亮看向他的眼睛,意味不明道:“希望这是个你不会后悔的决定。”许延声在第二天凌晨三点,再次接到了冯景和的电话,这天是元旦,新年伊始,f市热闹了许久,空气中的火药味好不容易才散,许延声躺到床上,疲惫感使他昏昏欲睡,几乎立刻就能约会周公。然而——被他不知道丢到哪里已经调成振动的手机不断地发出嗡嗡声,无法忽视的刺耳声响打破了他的梦。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动作,不同的是,许延声已经知道对方是谁,这一次骂人更加理直气壮、连名带姓:“冯景和,你是不是有病!”冯景和笑意绵绵:“我以前养过一只猫——”“”许延声啪一声把电话挂了,顺手把人拉进黑名单。第三天晚上,一个陌生的来自x市的号码硬生生在凌晨四点把许延声从梦里拽出来,一瞬间,许延声感觉自己似乎灵魂出窍了,意识恍惚到话都说不出来,问就是不想活了。半晌,有气无力地憋出一声沙哑的:“喂。”冯景和精神高亢:“早上好。”“”
好尼玛。冯景和:“我以前养过——”“谁他妈管你以前养过什么。”一句话都不想听,许延声提起全身力气努力骂道,顺便觉得前两天晚上信了冯景和屁话的自己是个傻逼。“一天天的没完没了想干什么啊你?”许延声说:“你不上班?”“我这么有钱上什么班?”“那你他妈出去玩啊,找我干吗。”冯景和一脸坦然:“我刚玩好啊,所以来找你。”“”许阿姨每回面对许延声时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许延声在此时才忽然顿悟、痛彻心扉,该死的没出息的小屁孩,除了吃和睡,一天到晚不干正事。许延声深吸一口气,由于不清醒差点被自己呛到:“你到底要干吗?是以为我觉得换号码麻烦就不会换吗?”许延声又没朋友,别说换号码,从此不和任何人联系也没什么大不了。冯景和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和我见一面。”许延声神色一敛,正色道:“我对男的不感兴趣。”冯景和:“”可不能有这样的误会。连忙补充:“在阳光明媚的咖啡厅。”f市往城郊开的柏油路上,坐落着一家闹中取静无人问津的咖啡屋,店外墙壁上铺满了枯黄色的爬墙虎,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许延声都觉得很恶心。咖啡屋分为上下两层,自带的小庭院里摆着两张原木色方桌和一架藤制的秋千。大门也是木制的,双开门样式,镶着两个铜色门环,整体有些古风。许延声此时就站在门框上,想进不想进,明显觉得冯景和脑子有病,以至于他挑选的和许延声见面的地方都透露着一股变态味,很有病。许延声认知明显,认为愿意来赴约的自己必然也脑子不正常,有毛病。冯景和双手搭在二楼围栏上,他个子高微弓着背,浪子似的向下望着许延声,模样十分轻佻:“上来。”许延声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并不说话。几秒钟的对视,冯景和败下阵来,下楼朝许延声走过去:“怎么扭扭捏捏和良家妇女一样?”多亏了门槛的高度,许延声微微垂睨他:“谁碰上疯狗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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