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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拥有记忆,整个世界就都在围着一个人转,爱上他是无可避免的。杨涛用了一段时间去分辨人类的亲情爱情与友情,想将自己对王滔的感情做出归结,最后认为是王滔在引诱自己。

用漂亮的水晶糖果、用甜腻的笑、用眼睛。

王滔用尽了手段将自己的心留下,试图在廖无边际的孤独里抓住他,用金丝银线缠绕,捆成并枝生长的花。他不管花向哪里开,他只要它们在一起,化成尘灰也不能被风吹向两座不同的花园。

就像即便他现在睡得很熟,双手也狡猾地抱住他的肩颈,只要他离开,王滔一定会醒过来,这感觉让他莫名心虚。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抱着他,除了睡不着之外,没什么不好。

他庆幸王滔的脑袋在自己之上,温热的呼吸不会洒在自己的皮肤上,而是头顶。杨涛眼前是随着他呼吸起伏的乳房,从他睡袍的间隙里能窥到因为侧卧而挤在一起的轮廓,但他没有想要意淫姐姐的意思。因为他已经在自己怀里,不,是自己在他怀里,像圣母玛利亚怀里的婴儿。

王滔身上有教堂里亚麻油灯和新鲜花草的味道,是圣水和沐浴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身上经常浮着这种味道。

想从他怀里离开是需要勇气的,但有时杨涛实在不愿屈服于王滔温和的压制,于是他还是从他怀里逃出来了。王滔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察觉到,轻声哼了一下,但大概太累了,还是将那双温热的手收回来,重新搭在他腰间。杨涛看了一会儿他熟睡中的脸,圆钝的五官如水温润,让他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柔和起来。他贴近王滔,用手将他的脑袋揽进自己的怀里,反过来拥抱他。

他在王滔熟睡的时候忤逆了他。

或许在他怀里确实有被保护,他没做噩梦,反倒做了美梦,梦里他变成一只差点陷在柔软云团里飞出不来的鸟,被教堂的钟声惊起,飞向远方。

他醒来时晨光已从绣着金色蕾丝边的暗色窗帘里投出来,王滔仍睡在他怀里,浅莓果色的嘴唇有些干,却还像是甜的,他斗胆吻了他一下,然后迅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他有重要的事要做。

教堂热闹非凡,在外布道多年终于回来的神父受到了人们热烈的欢迎。盛开的百合花香气腻人,仿佛将浮雕里缝隙里都填满了,他走进去时,有些目光向他投过来,又很快收回了。杨涛坐在彩色玻璃窗下的光影里,等待人群散去,在角落里静静凝视着那位神父。

他在十二年前见过他,那是他醒来时见到的第二张脸,可惜在十分朦胧的印象里,一切都雾蒙蒙的不清晰,只有那件黑色的衣袍是重叠的,可它现在也十分旧了。

人群在临近午时逐渐散去,只有唱诗班的孩子们迟迟不愿离开神父身边,黑灰色的裙摆上白色的蕾丝边海浪似的翻动。神父的眼睛从她们身上略过,望过来,与他对视片刻,他衰老的脸上布满了浅棕色的褶皱,笑起来更加明显。他将孩子们打发走,然后越过许多的旧橡木座椅,重新看向他,等着杨涛走向他。

这是重要的客人,亦是在重重天命运转下属于他的最后一环。

“您好。”

他垂下琥珀色的眼,微微欠身表示尊敬。

“啊…是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神父感慨着,细细打量着他,那双眼睛仍像宝石似的镶嵌在水涡里,挺拔鼻梁下的薄唇抿着,是一张极英俊而充满锐气的脸。

“我来向您询问一些事,并感谢您当年的善意。”

神父点点头,转身带着他走出了礼堂的大门,一步步穿梭在爬满了绿色藤蔓的白色的石柱间。教会崇尚自由也尊重生命,任由它们向着更高的地方攀去,只要不遮住天花板上古旧斑驳的彩绘。

“那孩子怎么样了?带走你的那个好孩子。”神父的声音缓慢,像是在回忆什么,又道∶“他是可怜的孩子。”

“姐姐很好。”杨涛顿了顿,补充道∶“我会照顾他。”

他想起王滔,等不及与神父的寒暄和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我想要查阅的一些资料,公会告诉我在这里,并且只有您有钥匙,我想向您借阅。”

其实杨涛当时没有那么多耐心等待那么多年,私下里已经偷偷来过许多次,知道教堂的西方有座圆顶的塔楼,那是少数几间上锁的地方之一。其余的几个他都自行撬开过,并没有他需要的东西,只有那座塔楼的锁他撬不开。

“那些古老的记录已经无法证实,我不能将它们借给你。”这条路他许久没有走过,两边已生了许多的杂草野花,神父没有回头看他,却已向着那座塔楼走去,缓缓说∶“你可以在这里查阅,却不能带走。”

塔楼有些高,旋转的楼梯边是白色的围栏,杨涛只在晚上来过这里,不曾见过白日的景象,向下可以俯瞰整座岛屿。

那平平无奇的木门上挂着一把铜锁,神父拿出随身带着的钥匙,将门打开,立马从里面散出一阵腐朽的木香。这是很小很封闭的小屋子,为防止阳光的照射让书架上古老的书籍损坏,窗帘很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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