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垂眸不语,牙齿几乎将下唇咬出一圈血痕。他确实有些讶异,以雪莱的性子,早该在昨晚上掉头就走,却选择留下来和他一起等待,被侮辱成这样也没有拔刀相向。这栋房子里有什么值得对方在意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陆司泽都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更何况刚才是赤焰率先发起诘难。但和雪莱赤焰的区别在于,他呛人贯来一针见血。“你在典狱长身上看到了什么利益,介不介意说来听听?”赤焰呼吸几不可闻的一滞。“别那么紧张。”陆司泽说,“我和你一样,都是曾经生活在夹缝中的人,趋利避害是我们这类人的天性,还是说你想否认那段过去?”赤焰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不止是陆司泽说出了真相,更因为男人此时露出来的眼神,熟悉得令人心惊。阴冷的、贪婪的、不甘的。只有在绝境中常年挣扎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但陆司泽不是陆元帅的独子吗?自小养尊处优,除了失去利用价值被丢进暗狱,还能有什么惨痛的经历??陆司泽起身,靠近赤焰:“所以你说多么可笑?你厌恶我们这种人,可你最终也长成了这副贪婪恶心的模样。”“更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是你抱着贪欲接近的典狱长,又有什么资格,什么底气,来试图驱逐我们?”“不!”赤焰就像被戳中了逆鳞,将陆司泽恶狠狠地推开,“我和你们不一样,不是我意图不轨,是典狱长主动将我们带回来的!”“这样啊。”陆司泽抬了抬脑袋往上看,“典狱长已经醒了,要不要听听他的看法?”赤焰浑身一僵。看到焦急对他使眼色的白尾,他后知后觉自己踩中了陆司泽的圈套。很慌,非常慌,难以忍受的慌。明明一天前他还对许子昭的善意不屑一顾,现在却慌得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年轻人的表情。但是,等等?陆司泽说的那些话,他没有回应,也没有肯定!赤焰心中瞬间生出了希望。——不要慌,可以解释的。虽然他确实想从许子昭那下手,找到逃脱暗狱的办法,但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不是吗?可当赤焰带着侥幸抬头时,倏然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淋下,让他冷到浑身发抖。许子昭就站在楼梯口,不知道将刚才的对话听进去了多少,又信了多少。那双昨晚上还温柔笑看着他的眼睛,此刻却毫无波澜起伏,看着他的目光又是那样的陌生。赤焰的大脑一片空白。许子昭的面无表情,客厅死一般的沉寂,刹那间变成千斤巨石压在心口,令他难以呼吸。如此僵持下,赤焰突然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居然转身逃走了!“团长!”白尾喊道。眼见赤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大门口,白尾一咬牙,转头对许子昭歉意地行了一个告退礼,快步追了出去。两人的退场堪称狼狈,但陆司泽没法为此感到得意。因为许子昭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那目光称不上有敌意,但也谈不上善意亲近,具体点形容,趋近于一种对不速之客的审视。一天前年轻人对他可不是这个冷漠的态度。陆司泽念头一动,试探性地说道:“原以为揭穿不轨者会让典狱长高兴,没想到是我唐突了,抱歉。”许子昭脸色微缓,摇了摇头:“陆将军严重了,我只是头疼一会儿该怎么把气跑的客人哄回来。”这里是暗狱,他再怎么神经大条,也不会妄想能带一群真狐狸回来。只是还不等他和团子们说清楚,就撞上了狐狸大变活人。原谅他。对着红发男人那张匪气嚣张的脸,他实在没法和之前可爱乖萌的毛绒绒联系到一起,也没在第一时间做好表情管理。所以赤焰被气跑,有他的一份责任。陆司泽很意外许子昭的护短:“知道他们对你别有所图,难道典狱长就不生气?”“我该气什么?气这里是暗狱,还是气当初将他们带回来的自己?”许子昭坐在陆司泽的旁边,直言不讳。“要说另有所图的话,陆将军和雪莱公爵不也一样?我想你们总该不会是担心我才在这里守了一整晚。”
两人之间距离不到一米。陆司泽停顿两秒,也跟着坐了下去。被点名的雪莱则是动作一顿。他动了动手指,将佩刀端正地挂在腰上,快速地整理两下衣袖,捋平褶皱,才嗓音沙哑地说:“之前你救我,谢谢了。”雪莱开口时埋着头,语气也怪怪的。贵族重礼仪,特别是生育雪莱的奥斯特家族,吃东西时嘴巴张开的大小都要拿刻度尺一比一地纠正。所以这样不拿正脸看人的道谢,很有瞧不起人的嫌疑。所幸许子昭也不在意这个,摆了摆手:“不用谢,我也是出于自己的考量。”一是还陆司泽的救命之恩,二是不怀好意的神秘人一直催促他下手。为了安全起见,也是为了试探神秘人的底线,他肯定要和对方反着干。雪莱听得出这不是客套话。原本攥在一起的手指一下子就松开了。他开始坐立难安,不等另外两人再开口,倏然从座位上起身,冷着脸说道:“不管典狱长大人是不是出于好意,我会报答这一次恩情,恕我先告退。”话音未落,他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许子昭冲陆司泽问道,“他是不是生气了?”陆司泽虽然和雪莱算不上亲近,但大概知道人品性不坏,便回答:“不会,他没这么小心眼。”没有吗?就雪莱刚才那语气,生冷得让他感觉自己被记恨上了一样。许子昭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ev:“你帮我找几瓶效果好的伤药,给公爵送过去。”ev:“是,典狱长大人。”注意到陆司泽诧异的目光,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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