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检测心率、呼吸、脉搏、面部皮肤电阻变化……检测完毕,没有说谎。】滴的一声之后,威胁着许子昭生命安全的刀片,往后撤离了些许。【回答正确。】不再被利器压迫颈部,许子昭终于可以相对顺畅地呼吸。差点被过去的自己杀死这件事,多少让他的脑子有点混乱。忽然,许子昭感觉到脖子上的伤口被贴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事物,痛感消弭了些许。他垂眸瞥去,原来是另外一只机械臂伸了过来,条理不紊地消毒、止血、喷洒愈合类的药雾。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处理完伤口的机械臂就收了回去,但却在许子昭的心里留下了一点微妙的异样。他沉吟片刻,给出煤球,煤球……不甚真切的呼唤在周遭响起,像是风铃被蒙上一层薄薄的纱幕,于朦胧中传出一阵悦耳的笑音。煤球感觉到空气的异样流动,有人在朝他靠近。它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本能去追随这道令它心悦的声音。
那人终于走了过来,朝它伸出手。从煤球的视角看过去,这人大得仿佛能够遮天蔽日。随着五指的张开,大片的阴影兜头临下,将所有的光亮遮挡,只留给煤球一个漆黑的世界。煤球脑子里警铃大作,它意识到这个人能够对它造成无法估计的伤害。那双手能够精准无误地抓住它,能轻而易举地捏断它的脖颈,能让它挣扎不能。逃开,必须逃开,马上逃开。可当煤球这么警告自己的时候,它忽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等回过神来,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似的,主动扬起脑袋朝那人靠拢。男人笑了一声,眉眼弯弯,染着一层柔波:“你真的越来越像猫了。”猫?是了,原来它是一只猫啊。看着自己伸到半空中的肉垫,煤球恍然大悟。可随后,它又觉得不太对。数据统计,猫的最高智商只达到人类的七岁,不应该拥有如它一般清晰□□的思维。身前的阴影忽然散去,男人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急冻仓。煤球对那人的关注像是一种镌刻在基因里的本能,脑子还没有思考出个所以然,四条腿已经飞快地起跑,来到男人的身边。男人的视线向下,在看急冻仓给出的体征数据,也在看里面躺着的躯体。他的表情从温和带笑,变得有些沉默,眼里透出一点无法言说的遗憾。“……这副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急冻仓虽然能抑制细胞活性,但不可能完全中断身体的新陈代谢——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还远远达不到那种地步。”“但是我会想办法,不用担心。”煤球顿感心痛,它不知道自己在心痛什么。或许是因为看到了桌上堆满的研究手稿,密密麻麻写满和它有关的实验数据。或许是看到男人眼眶下的一圈青黑,和那略显疲惫的眼神。它仿佛知道,男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像个不知疲惫的齿轮,每日每夜连轴转,全靠精力药剂和提神针剂来续命和保持清醒。那只手再次抚摸上煤球的脑袋,煤球迫不及待地蹭了过去。它听到男人张口,笑着向它承诺:“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个正常的人生。”可是你的人生又要怎么办?你把自己的人生和时间全部贡献给了外界的一切,你要怎么办?煤球双眼通红地凝视着男人的脸,微白的鬓发,削薄的身躯,岁月在对方身上留下来的痕迹格外明显。移动基地诺亚方舟的驾驶员是轮班制,不止男人一个,但遇到危险准备挪地方时,需要男人来进行拍板,这也代表着男人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进入急冻仓。急冻仓里人人年轻,唯有男人在逐渐老去,这不公平!煤球的喉咙里隐隐鼓动着尖锐愤怒的嘶吼,可它无法冲着男人叫出声。它不想看到那张逐渐老去的面孔,再度浮现出凝重疲惫之色,不想看到那清秀的眉宇,再度紧皱成一团。煤球蹭上男人的掌心,嗓子里传出几声软糯的猫叫。它顶着手掌的力气很大,大到仿佛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随后它跳上休眠仓,凝视里面沉睡的身躯,如同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猎手,长尾巴缓慢摇动,目光冰冷幽深得像一潭不见深浅的池水。那是它的身体,也是困害男人的累赘。要摧毁吗?不,那会浪费对方迄今为止耗费在上面的心力。既然这样,那它就……诺亚方舟内,『他』正在回答许子昭的问题。许子昭提出的问题很多,一个接一个不待喘口气,但『他』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尽量回答得详细,仿佛时间猛兽正追赶在『他』的身后。“囚徒们有没有顺利逃出暗狱?”【有,七百多个精神体,现在已经全部回归休眠仓里的本体。但因为他们是‘越狱’出逃,除了一个名叫雪莱的囚徒,其他人都无法通过传送装置回到暗狱观测站。】“那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神弃之地。】许子昭记得这个地名,据传闻无法被污染侵害,是赤狐佣兵团的大本营,瞬间有些惊喜。同时他也感到诧异:“为什么囚徒会被传送到那?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过去有段时间,康斯尼德因为衰老而变得愈发暴躁和阴晴不定,你们不止一次为意见不同而争吵,最后都闹得不欢而散。可有一天他突然找上你,态度变得特别诚恳,话里话外都在催促你赶快构建暗狱,你心生警惕,保险起见,将传送设置定为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点,那就是神弃之地。】【神弃之地原本是测试装置净化效果的试验区域,研究成功之后,部分装置保留了下来,形成一个类似世外桃源的无污染区。不过因为设备年久失修,经常故障引发大范围雷暴,惧怕这一现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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