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贤坦然自个父母俱是男人,多年来也称得上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因而他对于未来爱侣是男是女亦不在意,只盼能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皇甫寒尚未回应,苍树却对比嗤之以鼻。他道:“我虽不常去江南,却也听过苏家夫人善妒成性,动辄打骂驱逐奴婢,苏家家主虽不贪色,年轻时院子中却也曾有不少妾室,所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真,但若是一心一意,那便是假了。更何况,男男之间无法受孕,子贤兄能出生,想必是一位女子受苦的结果,却不知道那位女子,如今现在何处了?”苏子贤面色如常,不卑不亢道:“我生父与养父情路坎坷,中间多有波折,倒是叫旁人多加担忧。我虽然并非我养父亲生,但养父亦未曾阻拦我去寻生母,我生母如今忘却前事、亦已嫁人生子,我便叮嘱人照拂她的生活。此事乃是我家事,但我视你们为亲密友人,便也只能尽数告知了。”苍树低笑出声,回道:“你既尽数告知,我亦不愿有所隐瞒,我父虽未曾纳妾,但与我母亲关系疏离,早在十年前便已和离分居,不过是未曾对外公布罢了。我亦盼与心上人日夜相伴,但倘若有朝一日,他宁愿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我虽心痛,却也不会强求,唯愿好聚好散、各自安好。”皇甫寒双手托着自个儿的下巴,笑道:“你们二人倒是极有趣的,乍一听仿佛是在相亲似的,非要把自个的家庭情况与未来想与伴侣过的生活说得明明白白的。”“倒也不是什么相亲,”苏子贤叹了口气,“只是不想隐瞒你罢了。”“瞒着我也没甚么的,”皇甫寒眉眼弯起,“我们虽是友人,但总会有些秘密要独自保留的。”苏子贤静静地看了皇甫寒一会儿,仿佛下了决心似的,开口问道:“你可曾喜欢过甚么男人亦或女人?”“我喜欢我哥哥。”皇甫寒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待我极好。”“除了你哥哥呢?”追问的却不是苏子贤,而是苍树了。“我很喜欢我父亲和爹爹。”“父亲和爹爹?”苏子贤的眼神都亮了起来,“你的双亲亦是一对同□□侣?”“是啊,”皇甫寒的声音仿佛沾了蜜糖似的,带着天真与娇憨,“他们感情很好的,经常一起消失,然后再一起回来。”“那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苏子贤下意识地靠近了皇甫寒一点点。“没试过,估计都可以,”皇甫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但我不喜欢做那档子事儿,我还小,还没长大呢。”“还小?”苍树低笑出声,“你不过是仗着长得脸嫩,实际上比我和子贤都要年长些。”“那又如何?在情欲这档子事儿上,我自然是远不如你们二人的。”“我没碰过人。”苏子贤几乎是立刻答道。“我未曾做过敦伦之事。”苍树竟然也来凑个热闹。
皇甫寒难得吃惊,他看向苏子贤:“你不是常年混迹在青楼?”又看向苍树:“你不是红颜知己遍布江湖?”苏子贤叹了口气,道:“我见得多了,真刀实枪,便提不起兴致了。”苍树亦叹了口气,道:“幼年时撞见过一桩不大正常的情事,心中便有些排斥了。”“你俩可真是……”皇甫寒以手扶额,“难兄难弟。”“白牡丹。”苏子贤突兀地喊了一句。皇甫寒抬了抬眼皮,问:“喊我做甚?”“我心悦你,”或许是酒壮人胆,又或许是压抑了太久,苏子贤终于说出了口,“我心悦你,想与你成婚、白头偕□□度一生。”皇甫寒竟也不惊讶,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我还小呢,子贤,我从未想过结婚之事,也的确对你没有甚么旖旎心思,所以很抱歉,我现在无法回应你的感情。”这个回答在苏子贤的预料之中,他甚至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知你并未开窍,然而情之所向、情难自禁,如今话已说开,你并不厌烦我,与我而言,已是幸事。”“怎么,你以为提前告了白,待他有一天开了窍、想寻觅夫君时,便会将你排在剧情在最精彩的时候戛然而止,叶闻新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也并不感到失落。诚然,按照他制片人的身份,如果想看到后续的剧情只需要打一个电话,但他并不想那么做。他只是隐隐约约有了个预感,皇甫寒既不会选择苏子贤,也不会选择苍树。叶闻新有点想喝酒,不过这年头在他大脑里绕了几秒钟,就被湮灭了。他通过助理要了一份小蛋糕,慢吞吞地吃了,一边吃,一边还在想,演员真是一个很苛刻的职业——孤余风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拍戏,已经许久没吃过蛋糕了。他原本给了自己七天的时间疗伤,但事实上,到第四五天的时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偶尔还会想到白夜,但他已经接受了对方死亡的事实,有些难过,但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了。叶闻新联系了留在米国的工作人员,得知白夜的葬礼办得非常顺利,所有的资产也早就做好了分配,几乎全部都捐赠给乐可靠的慈善机构,白家人倒是消息灵通,派了不少人过去米国,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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