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新在这一瞬间,大脑里突然升起了很多的恶趣味。不,不止是恶趣味,还有很多真正的折辱人的方法。叶闻新成长的环境较为复杂,一路结实的“朋友”也并非纯良之辈,他虽然没做过,但也见识过了解过该如何磋磨人。当然,这种时候他一般选择袖手旁观,毕竟是在法律允许范围内的你情我愿的交易,纵使那些被豢养的情人和金丝雀看起来处境凄惨,叶闻新也不会因此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怜悯。他其实很懂该如何充当一个金主。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不想那么对待孤余风。不想让对方的眼睛里流露出名为绝望的情绪,不想让对方死气沉沉、哭个不停,不想让对方没名没分地跟着他、被他人恶意推测背后讨论。他曾经真的是一个对孤余风很容易心软的人。甚至事到如今,他也并不能很愉悦地行使他作为“金主”的权利。叶闻新的手触碰到了孤余风的脸颊,因为是背对的姿势,并不太容易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于是叶闻新开口问他:“你想要剧组重新开工么?”“想。”孤余风回答得很快,叶闻新能够感受到孤余风脸颊上的肉轻轻地动了一下。叶闻新低笑出声,他用手背拍了拍孤余风的脸,其实没花费什么力气,但孤余风看起来很想躲——虽然他最后克制住了自己闪躲的动作。“但我很不高兴,”叶闻新的手背贴了贴孤余风的脖子,“我不想让那部戏继续拍下去了。”“前期已经投了很大的一笔钱进去,剧组也已经拍了很长时间……”“但你让我很不高兴。”叶闻新收回了自己的手,漫不经心地给出了理由,“我也想让你很不高兴。”“……为什么?”孤余风仿佛终于积攒够了勇气,终于问出了口。“你昨晚去哪儿了?”叶闻新笑着问。“去了医院,有个朋友昨天做手术,我去陪了一夜。”孤余风闭上了双眼,声线里不易察觉地带了一丝颤抖。“医院可以雇佣护工,只是朋友的话没必要连夜陪床,当然,你也可以向我坦白一切,而不是拿拍戏做借口。”叶闻新很平静地说出了这段话,他甚至并不愤怒,所有的情绪在昨天都已经抹平了,他只是,不太想让孤余风好受罢了。孤余风沉默了一会儿,他说:“这个朋友比较特殊。”“我也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朋友,”叶闻新用老式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但我去见他的时候,并没有隐瞒你。”“所以……你都知道了。”叶闻新吸了一口烟,然后因为许久没抽,被呛得剧烈咳嗽了一会儿,他擦了擦眼角生理性泛出的水,顺手压住了孤余风肩膀,阻止了他试图转过头看他的动作。“我不止是你的丈夫,还是你的老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会知道?”
孤余风深吸了一口气,说:“或许是因为,你从来都不会插手管我的私事,从来没怀疑过我的行程。”“而你辜负了我这份信任。”“抱歉。”叶闻新看了一眼手中的烟头,他有一种故意伤人的冲动,但又想了想,那总归是违法的行为,还是不该做的。于是他很认真地将烟头压在了水晶制成的烟灰缸里,并且拧了个圈,确保它彻底熄灭。空气中弥散着香烟的味道,他问孤余风:“你们做过么?”“没有。”孤余风回答得很迅速。“重逢后也没有?”“没有,我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孤余风停顿了几秒钟,又说,“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不喜欢他,但是还频繁地看他,甚至愿意陪着他做手术,”叶闻新的目光落在了孤余风光滑的脊背上,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开玩笑,“孤余风,你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的手里么?他拍了你的私密视频?威胁你不去见他就将这些视频公之于众?”“他并没有那么做,”孤余风低垂着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我只是很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和他私下里接触。”“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得的么?一开始,不是叫白灵帮你处理么?”“……他说他快死了。”“临死前的心愿,就是再见你一面么?”孤余风选择了沉默,而沉默在某种意义上,就是肯定的答案。“肿瘤的活检结果是良性,他死不了了。”“……你去了医院。”“去了,”叶闻新叹了口气,“差一点就要推门抓奸了。”“为什么没推门?”“你想听什么理由?或许是你睡得很熟,我不忍心让你半夜醒来承受我的怒火,又或许,我感觉抓奸这事对我来说太过荒谬,不太想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孤余风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轻声说了句:“抱歉。”“道歉要是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啊?”孤余风似乎并没有t到这个梗。“《流星花园》看过么?”“有听说过,之前当红的时候,经纪人想让我去那部剧新版的剧组面试,但后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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