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良久后,黎若苦笑着应了声。
车门门锁叩开的轻轻声音掷入此刻安静的空气,却如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河水般教人惊觉突兀无比。
黎若用下巴轻点右边车门,“下车去工作吧。”
程霁阳登时有些无助——车外便是那高耸入云的蔚乐大楼,里面有母亲程愫、有他的上千名员工,亦诚然有着许多种待他亲自解决的繁杂事务。
他是蔚乐的总经理,更是程愫翘首以盼的未来的中国区总裁。他理应权威、强大,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牵动心神。
可此刻他却只想要黎若抱一抱他。
一个星期不见,他是真的很想他。
“黎若,我……”
“够了,程霁阳。”
当他刚刚想要开口示弱,却倏然被黎若亲口打断。
“如果你要继续说……没错,我是真的在失望和难过。”下一刻,黎若握着方向盘的手再又揪紧几分,“我根本不需要你在处理方式上对我有任何偏向,我只希望你能和我沟通,希望你信任我……”
“哪怕我当时和你打了电话或是见了面,我对你表达了信任,可是那然后呢?”
连轴转的加班、程愫软硬兼施的步步紧逼……一切一切,早已令程霁阳身理心理的疲惫都到达顶峰,在黎若一再的拒绝与怨怼下,他的情绪终于也到达了临界值。
“你说是说不需要我偏向你,可是事实本来就只能非黑即白,一味地感情用事再去同你有牵连接触,只会让我被情绪主宰失去判断。”
冷硬地抬起头,程霁阳咬住仍在微颤的嘴唇强势道,“只要我一天还是蔚乐的高层,是我母亲的孩子,我就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
“如果当年我母亲对黎东明感情用事了,那他只会造成比现在更残酷恶劣百倍的影响,我……”
陡然敏感地意识到什么,程霁阳止住了那情绪上头的说话——一直以来,黎东明是牵系了兄弟两人血脉的载体,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严肃正经的语境下,却也从来是二人之间微妙又默契地缄口不言的禁忌。
“程霁阳,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黎若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你把我比作黎东明,把我们的关系比作……”
“我没有。”程霁阳丧气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抱歉,是我太激动了,我……”
黎若讽刺地呵笑一声,“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不止我一个人是黎东明的儿子,你同样……算了。”
惫怠地合上双眼,黎若终还是不忍心再以他们那个劣迹斑斑的父亲作比来对程霁阳予以回击……
“我们就谈到这儿吧,我累了。”
肩扛的货物一箱接一箱地被搬上货车,午后的阳光刺眼,黎若隔着在过程中沁出在额际的汗液,又看到不远处那抹模糊又熟悉的身影愈来愈近。
“成雨?怎么是你?”
“小黎哥,我就说我记得那条大路转弯就是你在镇上的店了!”成雨背着书包,又紧忙小跑几步来到店门前。
倏然间,女孩陡地因眼前场面而愣住。
那时成雨刚因程霁阳的有意牵线而同黎若合作上了团建项目,虽中间隔着供应商不用直接对接,但也曾来到现下这间黎若经营多年的店铺实地看货。
曾经面积小外墙也甚是朴素的小店却有着干净温馨的装修与陈列,时不时能看见的露营椅或其他装备,亦比市里的有些咖啡店还更时新且特色十足。
可谁成想如今的小店入口处里外的墙面却被凿塌好几处,横七竖八的彩色涂鸦被一看就是临时的粉刷所勉强补救遮掩,里头货品虽已清理得还算是整洁,可地板却分明还残余一些划痕与刮痕——但凡一细想,便知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混乱。
诚如程霁阳所料——又或者比他所能预见地更为荒唐严重,这个镇子的关注了这波网络舆论的人,都将这口大锅狠狠扣到了黎若的头上,更将他们从中积攒的怒意怨气,尽数发泄排解在了这间小小的店铺。
“小黎哥,你的店……”成雨怔愣着开口,“是……镇民?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我们这里地方小,人和人之间关系也近,好处当然有,坏处自然是坏事传千里。”
黎若拿来毛巾拭了拭汗,又自嘲地笑笑,“不过网络上的热点总是一茬接一茬,在那上面积攒的怨气,也是转头就忘的,你看现在不也很清净,已经没人会来闹了。”
“何况市里的店没人认得老板是我,也就没有受到任何波及,这不,我正打算把效期近的东西往那儿搬呢。”黎若指了指近处的货车,又装点出平静的安慰小姑娘的语气,“这家店歇一阵就好,没什么大事的,放心。”
话虽如此,成雨却无法轻易像黎若一般作出没事人似的回应——他虽将话说得轻巧,可小镇的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大小事情比大城市更依靠关系远近与人情世故,这一个污点对他和未来生意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更何况他从小在这里生活长大,听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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