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慢慢跟在他们身后的蛾群立时嗡嗡着成网织状向他们极速飞来。
秦闻离得最近,也最先反应过来。他不带迟疑地往前冲,“我靠!快跑啊!他们追上来了!”
几人马上惊慌失措的在洞窟里跌跌撞撞向外逃,手电筒的光胡乱甩来甩去。黑暗里光影错乱,仿佛混淆了时空,蓝色白色泼墨般来去无踪。
仅凭两条腿是跑不过带翅膀的,蛾群轻而易举就追赶上他们。
杨骈率先发出被咬到的痛呼,纪乔边跑边摩挲着关电灯的按键,他急促道,“快把所有灯都关了,捂住嘴鼻!”
洞窟刹那黑得不见人影,唯有前方一丝夜里的灰蒙支撑着他们出去希望。
蛾群找不到光来指引方向,缓缓放慢了速度,纪乔他们看不清路,又不敢打开任何照明设备,只能像机器人那样止不住的前进奔跑。
直到他们彻底接触到灰蒙的夜空,秦闻率先跑到最前面,却在后面人眨眼的某一刻不见了踪影,惨叫声徐徐回荡在空旷的山崖。
随之跟上的是纪乔。他只感觉脚下一空,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失重感就快速带着他不断下坠。
不到几秒,背部剧烈一震带来的疼痛完全占据了纪乔的感官,使人无法动弹。
他就这么躺在无边的黑夜里合上双眼,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胡乱飘到记忆长河的某个地段,让纪乔意外地做了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的他正伏在某个人的背上,他们走在黑压压的,只有一小弯月亮的山林间。纪乔闻到很重的血腥味从他们之间弥漫开来,说不上是谁的。
“阿礼,阿礼你别睡……”正背着他的那名男孩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似乎试图唤醒某个人的意志。
山林没有其余人烟,他孤身背着纪乔,感觉每一步都很艰难。有时被路上什么东西绊到,两个人就一齐摔在地上。男孩第一时间去查看他有没有事,“阿礼,你没事吧……我们起来,走,阿哥带你回去。”
待他确认纪乔真的没事,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把人再次背起,咬着牙继续蹒跚前行。
纪乔想开口,却感觉喉间干涩地发疼,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注意到那名男孩穿着苗服,身上佩了许多看起来极其贵重的银饰,此刻走路间碰撞出悦耳的叮当声。
只是他们都好狼狈的样子,男孩似乎是要背不动他了,步调越发的吃力,缓慢。
这时附近传来蛇吐信子的嘶嘶声,无疑是为此刻的困境雪上加霜。男孩一时间愕然后退几步,才堪堪躲过蛇猛扑过来的一下。
两人摔倒在地。因此他终于看清了男孩的外装——凌乱的头发,露在外面的皮肤很白,如今却不知为何到处遍布着细细密密的小伤口。偏偏男孩没有把头扭过来,以致于纪乔没有看到过他的正脸。
蛇还在过来,围绕着他们打转。纪乔能感觉到男孩把自己困在并不宽广的臂弯间,其实并不安全。但他知道,那已经是男孩所能用尽全力的保护了。
月下,蛇瞳泛着凉意的獠牙步步逼近,威胁般弓直了身体。而男孩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匕首,月色的银辉聚在刀尖一点。
一人一蛇僵持了会儿,就在纪乔以为蛇终于放弃要离开之际,却见那蛇扭身一转凶恶地往自己眼前袭来。
鲜红又滚烫的血溅落在脸颊,铁锈味刺激着嗅觉,纪乔愣住了。
只见那蛇咬在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臂上,而蛇的半截身子被匕首狠狠扎进土里,不多时便瞪着死去的蛇瞳松了嘴。
蛇咬的,是男孩关键时候伸出来替他抵挡攻击的手。
“没事了,阿礼。”男孩硬是没喊疼,随意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还在安慰他这个发不出一点声音的人。
这时纪乔才注意到,男孩看起来不过只有十岁左右。他用着年纪尚小的身躯,背起此刻纪乔附着着的更小的身体。
深夜里好像只有他们能相依为命,男孩再次使劲背起纪乔,不知道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阿礼,别怕,我们很快就回到家了……”
月下的脚印沉重而漫长,纪乔全程紧紧盯着男孩的背影,等对方回过头的一瞬间知道他是谁。
“纪乔……纪乔!纪乔你醒醒!”
“不会死了吧,纪乔?”
“胡说什么啊你,闭嘴!纪乔你醒醒!”
耳边陡然充斥着聒噪的喊话声,强硬地将人从梦境中拉回现实。纪乔慢慢睁开眼睛,手指恢复知觉般动了动,随即听到熟悉的男声兴奋道,“睁眼了睁眼了,还活着。”
“秦闻……”他感觉嗓子干得能冒火,“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祁瑶扶着纪乔坐起来,递过去一瓶水,“我们应该是从半山腰摔下来了,好在不算高,我们几个都只是皮外伤。”
液体冰冰凉凉地滑过干涩喉道,纪乔痛快地猛灌了几口,喝太急被呛到,他在剧烈的咳嗽间想起梦里看不到脸的男孩。
他是谁?
梦里被他背着的人应该是自己,可纪乔很早就遗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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