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是也在这里吗?”
车辆转过一个急弯,路过一座嶙峋的山体,光秃秃的,贫瘠得像不曾有阳光照射过似的。
“哼。”杨美坐稳后从鼻子里出了口气,“他是在成柯市里上大学,那就是在学校读书……”
“妈。”江榄打断她。
“我都放假了。”
“噢……”杨美被他提醒,自己也发觉答得离谱,有点心虚。
江榄见是这样,不抱希望地,问:“哥不和我们一起过年吗?”
这次彻底没了回答,江榄的心一下分不清是为了谁,难过得像是深幽谷底的花,凉意渗进薄薄的花骨朵,里面的花蕊打了一个没人看见的冷颤。
江枝不在学校,他只留校了一个多星期,把需要的实验进度完成后,就回屈津县了。被江榄否定掉的他们爷爷的家,就是他现在待的地方。
从十二岁起就照顾他的爷爷去年冬天去世后,几十年的老木屋就没人常住了,只有他暑假住了一阵,现在放寒假了,他又回来住。
木屋潮湿,容易积灰,他把里外都打扫了一遍,就当提前为过年除尘了,把几处木门窗都打开,端了爷爷亲手做的小木凳,坐在大门旁边,感受着风绕过自己,再往屋里穿堂而过。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没有备注,不知道是谁问他现在在哪里。
点开对话框,还是没想起来这人是谁,既没备注也没有聊过天,他毫无负担地:你是?
对面没有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他等了几秒后想把手机关掉,那边才发来两个字:江榄。
江枝的脑子一下子涌进了许多东西,他从一堆褪色的记忆里挑拣出弟弟这个词,从一堆复杂的情绪里拉扯出难得两个字。
江榄,要不是去年爷爷去世,江枝几乎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原来他已经长得很高,和自己差不多了,是还没有满十八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看,漂亮。
十二岁以前,江枝的生活里每一天都有这个小他四岁的弟弟,十二岁之后,弟弟就不存在在他的生活里了,应该说,是他从弟弟的身边消失了,小孩子忘人很快,这么多年,到今天,突然问了他一句:“你现在在哪儿?”
江枝想了一下,发:我在老家。
他不知道江榄和杨美回老家了,没有人和他说,他只能回答老家,他一直没离开过的。
——老家哪里?
江枝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继续问,可能是有什么东西需要他寄去吧。前几年有次江华明给爷爷打电话时需要放在老家的证明材料,就是他拿着到县里去寄的。
——爷爷家。
江枝往日里提到爷爷,说的都是“我爷爷”,这次他不能在爷爷的称呼前加上“我”,江榄也是去年回老家奔了丧的,那是他们两人共同的亲爷爷。
江榄抓着手机,没有再继续发消息了。江枝现在竟然住在那个老木房子里,他想起来去年丧期几天,他就睡不好了几天。那个木屋遮光很好,灯却用了不知多少年了照不亮多少,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都是不知哪块木头腐朽了的味道,困扰着神经难以入睡。
一个人住吗,不害怕吗,为什么不住别的地方,这些问题敲击着江榄的脑子,可问哪个都不合适。
车开进了一栋独立楼房的院子,屋里的人听到车的声音,赶忙出来迎接,最前面的就是江榄的舅舅杨安,他比杨美小了差不多十岁,这些年靠着姐姐的帮助在老家也算是赚到了点钱,几年前娶妻生子,住在父母给的房子里。
杨美带着儿子来住些日子过个年,他不敢不欢迎,他上前就要接过江榄手里的行李,被江榄避开:“我自己拿,舅舅。”
杨安也没坚持,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自己这个外甥,不由地夸道:“小孩变化真大嘿,这外形儿真好。”
说完看到自己姐姐行李也不少,立马马屁地过去帮忙接过来,然后把两人迎进屋。进屋后看见自家媳妇还在沙发上坐着逗孩子,他把行李一放:“哎!怎么还没倒两杯水啊?”
杨美也不拘礼,坐到孩子另一边,逗了两下孩子,看见江榄站着没动,把他招呼过来:“来坐了休息会儿,这是你舅妈。”
“舅妈。”江榄喊了一声,但没坐下,转身道:“我想洗个澡,舅舅。”
杨安给他指了卫生间的位置,顺便领着他到收拾出来的房间,告诉他可以把东西放这儿。
江榄没打算把东西都拿出来,只拿了几件衣服进了浴室。
淋浴头洒下热水,氤氲了浴室,镜子也模糊了,江榄抹了一把湿掉的头发,擦掉一处镜子上的水雾,凑近看自己耳朵。
他们是亲兄弟,耳朵应该会长得像,江枝耳轮处的软骨细细的,耳垂上一个小圆圈,银色羽毛状的耳饰垂在细碎的发间,扎眼的帅,和自己不像。
江榄想着江枝的样子,只觉得身体内一团火渐渐起来了,涌向某个地方,又让他整个身体都像在渴求什么,手指微微发抖,他闭目定了一会儿,抬手把淋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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