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中苏醒,水雨却是不想动了。她是被痛醒的。头疼愈发严重,莫幽也无计可施,两人各有心事,缄默的宛若一滩死水。终是莫幽打破沉默,他埋头在水雨脖颈,吸着那股淡香。“师姐好像一直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吧,今天师姐想听听吗?”莫幽不等水雨的回答,自作主张开口徐徐道:“师姐只记得我找过你低价购买丹药疗伤,却不知道自那以后我都铭记着你吧。”“那时我刚来到思南,好不容易进入宗门,我就是想告诉莫绝,不是只有他有那个能力坐上皇位,我们之间不该一锤定音的注定谁是魔皇,至少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吧。可我是个假的人族,伪装出的天赋也一般,在宗门内受到排挤和欺负不计其数,我想往高处爬,就是那阵子的叁年大比,我一直等待进入外门的机会,可我被针对打成重伤,马上就要大比了,带着这一身的伤病怎么可能进入外门,我打听到一个人,都说她温柔善良,是炼丹的不世之才,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她试试,虽然我见得最多的就是打着良善的幌子,见过我后唾弃嘲笑我天赋和修为低微的人,但我没有办法了,我必须试试看,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师姐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真的需要疗伤的丹药,这次大比我必须去!”莫幽跪在地上,身前放着他所有的积蓄。一身白衣的师姐踟蹰不定,在莫幽视线内裙摆随风轻舞,他埋着头跪伏在地,姿态卑微至极。他这样跪过许多人,许多人会踩着他的背嘲笑他不知轻重,废物也想进外门,说他痴心妄想。这是他最后的希望,都说这位师姐好,事实真的如此吗?那些欺侮他,贬低他,嘲弄他的人,在外的名声也是大方宽仁。他从不相信这些道貌岸然的人,但他别无他法,只能像只狗一样苟且卑微摇尾乞求。正当他还在愤世嫉俗时,那羽毛一样柔软空灵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师弟你快起来,这里冷。”柔荑扶着莫幽的手,将他托起,这个时候莫幽才敢直视这位师姐。这里是种植喜寒灵植的种植园,气温刺骨,师姐睫毛上挂着雪霜,单薄衣裙,她的手很细,也很白,让人想到冬日的月。眼睛是温润无害的,但眼尾的上挑是媚人的,春季的红染在鼻端和唇瓣,纯洁而媚意。“卖你就是了,不要随便跪人啊,你可是男子汉!”“师姐……”莫幽怔怔看着她,哽咽住。苦尽甘来是的感情是特别的,自然而然也将这份感情带入师姐的身上。男子汉……这是来到思南洲第一次有人说他是男子汉。即便交付了丹药后,成功进入外门后,莫幽依旧忘不了那一天。“恭喜你!”入外门的那一天师姐发来消息祝贺,莫幽心中一动,犹豫再叁还是鼓起勇气邀请师姐晚餐。师姐来了,他们并没有因为外门和长老亲传的身份差距就生出隔阂或看低。而且从有些微醺的师姐口中得知,师姐曾经也是外门弟子做起,受尽羞辱折磨。莫幽恍惚。
他忽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他和师姐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能够依依相惜,理解彼此。直到师姐喝醉,趴在桌上睡眠,莫幽都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包裹。自魔界而来的他,或许身份种族上和师姐有着难以改变的差异,但感情从来不该因为种族而断定。愣愣看着师姐恬静的睡颜,莫幽眼神聚焦在师姐因醉酒而红润的唇瓣时,更为荒唐的想法闪现。这个荒唐持续良久,直到莫幽起身,来到师姐身侧。他们距离分毫,莫幽能够闻到淡淡的清香,将一只手搭在师姐的手臂上,传递着各自的体温。莫幽俯身,彻底贴近了师姐,亲了上去。软、甜、醉……一触即分的羞涩。莫幽感受到那种触觉的瞬间便被吓得后退,撞到椅脚,发出刺耳嘶鸣。不可思议捂住嘴唇,莫幽耳根红的滴血。他落荒而逃了。莫幽好久不肯见师姐,偏偏又因为想念,时常在梦中联系。梦里会梦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的师姐,也会梦见红着脸向他表露情意的师姐,或是周身寒冷,灵植园内素衣的师姐。直到梦境越发露骨和惊慌。那是莫幽在偷吻时师姐醒来,师姐说看错了他,便要甩袖离去。莫幽被吓醒。一身冷汗,湿透了床褥。这时莫幽才惊觉,不知不觉间,这份本来单薄有些令人戏谑的感情,彻底失去理智的掌控。莫幽笑自己可笑,想要离开这份不稳定感情的源头。他在外门修炼有成,特别是真实的魔族修为步步高升,凭借天赋神通和一些计谋,勉强也是能够比肩兄长了。所以莫幽在这样的自我催眠中,更为了逃避不可控的感情,选择了参与魔族锚点的宗门任务。莫幽本以为这样就能够断绝不可控,以时间光阴忘记爱恋。直到即将到达飞舟前,莫幽遥遥望见素衣的师姐。她长裙如云,纯净洁白,莫幽心中悸动。他知道,他彻底输了。即便下定决心,可再见时那汹涌起的喜悦又怎能作假?好似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既然如此,便顺从命运的安排,接受这份感情的孽债。这是唯一一次莫幽向命运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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