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气开着。为了方便cao作,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教室里的水雾如烟,一掊雪色湛然掠过。震动声持续地响着。女生脸上浮出微微地不安。“宝宝,救我,这次我真的完蛋了。”姜蝶珍刚接起电话。那端果然传来了慌乱的哭声。声音来自电影学院的朋友黄微苑。之前小组作业做好的衣服,被黄微苑推销给了很多需要剧组服装的同学。一来二去的交往中,两人做了朋友。冬季学校实习。两人在怡升园租了一套小公寓,离北航很近。方便两位女生周末手拉手,借着逛航天博物馆的名义,去看男孩子打球。黄微苑吸吸鼻子:“上回得罪了盛纨,今天他直接越过我的经纪人找高层做局,在五四大街附近的文和胡同里喝酒,我在北京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宁宁,救救我。”“宁宁”是姜蝶珍的小名。是国家话剧院得到一级演员头衔的妈妈取的。姜蝶珍生下来,就很乖地不哭也不闹,是个安静的小孩。也注定是一个遇到事儿,不会闹大,只会想方法帮朋友解决的温宁少女。“现在还在吃饭,马上要喝酒了。”黄微苑周围声音嘈杂。“别怕,那些地方我熟悉一点,我在门口给你打电话,你就随我出来。”姜蝶珍过滤好了竹叶碎末,温柔地出着主意。蚕丝布料被她浸没在染液中。海清和天水碧的染料在指尖掠过。皂服笼冠,清霁袅然,想来做成衣服会非常美。不知道会不会,像这几年她的学生作品一样,无人问津。别的同学,作品都别具一格。唯有她投入百倍努力,认真缝纫出来的褶皱。被评论区嫌弃说:“哟,不愧是清华美院设计的嗷,穿出去最起码是个丐帮堂主了。”“很难看吗?”“得嘞,您现在快马加鞭,赶去雍和宫拐角,问问那些乞丐穿不穿吧。”每次交作业,她做出来的裙子,被托付的导师,积压到最后,才卖出去。“是一位很有眼光的年长卖家,出了高价买走的哦!对方是真的欣赏你的创作,小姜同学要继续努力呀!”在导师赞许的目光中。姜蝶珍脸红得不行,拿着那笔颇为丰厚的钱。她不知道眼前善良的导师,是不是给没有销售市场的自己,补贴了很多。女生想来有些微微的羞恼,觉得自己没出息。也许大众审美,自有偏好。
她踩不中市场流行的那个点。姜蝶珍已经撑开了天青色的伞面,覆雪被风卷落在她的裙摆上。外面凉的彻骨,她裹了一件狐白小袄。检查仔细,包里装好的学生作品集和调色小样,以及纸质版简历。下周一,要去著名的奢侈品公司君恩参加面试。关好教室门。姜蝶珍轻声哄着电话那头的女生:“我出校门了,你共享个地址。”“就是夏天开满白色山茶花的那个青灰色院子,左侧种植着银杏树。”黄微苑的声音陷落在嘈杂的喝酒声里。那边骤然静止一瞬,仿佛有很多人,都在等待她的提醒。“你直接过来就好了。”姜蝶珍把塑料袋里的醒酒药放进包里:“嗯,我买了醒酒药和热的红姜茶。”盛纨那帮公子少爷,在四九城里,确实不好惹。他们宛如笼罩在天幕厚重云雾,云收雨霁得看他们的心情。姜蝶珍对男女之事不敏感。但是她能感觉到,盛纨每次点明找黄微苑,都是意有所指。她很久前帮黄微苑解过围。盛纨开着超跑,要了姜蝶珍的微信,就放过了她的朋友。只要自己拐进皇城根四合院中的俱乐部坐坐,就能息事宁人。她以为这样可以保护到黄微苑。黄微苑这边。香水和酒瓶碰撞出冗杂的喧嚣声。“药呢。”“带了。”“不是,盛哥还需要用药拿下情儿啊。”盛纨抿了一口酒,眼睑上浮,笑了起来:“激起女人欲望的,当然是极致的男性魅力了。”——“但是我的小珍珠吧,缩在贝壳里,蚌都没开过呢,纯得要命。”“前段时间那个混血嫩模,根本用不上什么听话水,一支梵克雅宝的钻表就能玩到厌倦。”在盛纨和他那群朋友眼里,却已经在调笑中,单方面承认了这一桩两情相悦的逸闻。“但小珍珠不一样啊,我总要想点办法,让她跟我吧。”此刻,黄微苑抹干净眼泪,茫然无措地缩在角落。手指冷得哆嗦,她不安地把手夹在腿缝里。任由身侧的男人带着浓烈酒精味的大掌在腰腹摸索。她看见有人往眼前梅酒里,滴了什么。“宁宁,我希望你别来。”黄微苑在心中祈祷着:“如果今晚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会不安的。”沙发上的个个都是不好惹的狠角儿。孙顺成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环:“景家那位,前段时间刚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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