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得拿上自己必须的生活用品,然后尽快出去找房子。没有家了,还能去哪里设计衣服呢。姜蝶珍心下茫然。这里布置得温馨澄明,但是再也不属于自己。她跌跌撞撞地,踩着高跟鞋,提着生活用品走出来。皮肤苍白,冷风吹卷裙摆,冷得她浑身颤抖。她掏出手机,准备找酒店。“哐当。”姜蝶珍在黑暗的巷口滑到在地。后脑勺着陆,脑袋里轰鸣阵阵。望着天上皎洁的白月亮,她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没有理由。那个人送给她的衣服都弄脏了。雪水和泥土混杂着,泅得心尖都是凉的。好难过。没有地方可以去。姜蝶珍艰难撑起身。她用在雪上跌倒破皮的手指,擦干脸上盈满的泪水。在痛和冷之间,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脊柱蔓延到大脑皮层的,都是刺激的颤栗。他居然会对自己说出「结婚」的字眼。怎么会。那么自然而然。“哟,小珍珠回来了啊。”跌倒的她,不合时宜地被盛纨拦截住。这里巷子古旧,没有路灯,只有寂寥的月光。盛纨的脸上浮着酒气,半蹲下来,探指想来抚摸她的脸:“拿这么多衣服干嘛,是回来建设我们的新家的吗?”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忘了地上没掐断的电话。在刺啦电流声后,传来景煾予的声音。景煾予的嗓音,在狭长的雪后胡同中,显得凉薄又低哑。隐隐约约还夹杂着阴戾。“——姜蝶珍?谁在你旁边。”“景先生,我现在过得很不好。”她小声说着,带着哭腔。轻轻咬住唇,偏头想躲醉酒的盛纨,露出白皙脖颈上,薄薄的血管。盛纨的喉结,吞咽了两下,没来由想要凑近。铺天盖地的酒味肆虐在小巷里,他含混不清地笑起来。“当然是我!她送了我御守,永以为好,现在是我的人了。”女生想躲,脚踝疼得钻心,只能捏着脏雪,撒向盛纨。无措地往后退,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你敢碰她,就别想在北京待下去!”耳畔边,听筒近在咫尺。景煾予用一种,在月色和雪色之间,照料一株纤弱昙花的语气,和她讲话。“在那里等我。什么都别怕,我会让你心安。” 樱花冰可是怎么会有人。连好友申请都没有通过,就把结婚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呢?
姜蝶珍几乎已经忘了身旁的威胁。她深呼吸一口气。冰凉的冷气渗透手指,往肺腑里钻,冻得血液都不再游走。倘若她没有深夜闯入他的房间。也许他也不用负担这些世俗的诟病。她一厢情愿被他搭救,怀着春生烈火的心思被他触碰。他对自己礼遇到了极致。得到的就是被道德绑架吗。如果是这样的原因。他要用婚姻修正那晚的邂逅。——“我是不是阻碍他和他的正缘在一起了呢。”想到这里,姜蝶珍忍不住细声呜咽了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纠缠他,也不是为了攀上高枝耗尽心力去钻营。爱情是一种奢侈品。她从小专心念书,什么也没有想过。和男孩子相处的经历,是一张白纸。除了周漾。周漾是姐姐的初恋。放学后的黄昏。那时候,她青春懵懂,看到他们在旧教室接吻。光晕洒在教室的灰尘里,恍若成千上万的小精灵在游曳。京广电视台做新闻女主播的姐姐。在学生时代也是一样的耀眼。她随着姐姐,叫那个人漾哥哥。漾,心里不是没有涟漪的。肆意不羁的男高中生,眉眼桀骜。“今天妹妹也来找哥哥了啊。”周漾在教室背后的阴翳里,修长的腿懒洋洋伸展,踢乱了她身后的椅子。看她羞涩地捂住裙摆,他弯起唇角:“诶,姜蝶珍,我发现你好容易脸红。”她踩在他自行车轴上,搭着他的肩膀。男生的白衬衣,被风吹得鼓起。她一个劲儿地整理头发。小女生的刘海呀,总是比裙摆,更不能掀起来。他喜欢拉长调子,叫她“妹妹——”。在她对他避之不及又期待的时候。买她喜欢的樱花味冰淇淋。笑容明亮耀眼地,出现在她眼前:“就这么怕哥哥?”后来,周漾和姐姐分手,坦白了喜欢上她的事实。年少的感情总是潦草一场。姐姐分手,智齿疼痛发烧,连毕业旅行也没参加。而她知道恣肆潇洒的周漾,喜欢自己,却等不来一场道别。那人飞去了意大利,而后每年都会给她寄信回来。现在姐姐结婚了。她尝试着问姐姐,有没有收到漾哥哥的礼物。回答是否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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