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肃仪找了个机会,低声问。
“可能中暑了,有点热。”
许瑞言在来的路上就有点这种状态了,绝对不可能是中暑,而且他一整天都没晒太阳,估计是闻到信息素导致的。
每天在高阶alpha的味道里泡着,虽然对促进分化有益,可也会产生点儿负面效果。
“你手凉凉的好舒服……”许瑞言拉住蒋肃仪一只手,歪着头挨在他肩膀上休息。
蒋肃仪没说什么,任由他抓着手。
“您这俩儿子,”林老板喝多了,看见俩人相偎的样子,满面红光地说,“感情真好。”
“我家那俩alpha臭小子见面就掐架,要不是太闹腾今天我也带出来了……还是家里的老大最听话。”
蒋邵成笑了笑:“那怎么今天没带他来?”
吃到这个时候,一般也就差不多了,林老板脸上的笑容越发可掬,顺水推舟的提出了余兴活动:“哦,他剧院有演出,一会儿我领你们过去看看,就在近郊二环路那边。”
许瑞言没听出里头的刻意,不过却恢复了些神采,也不再趴在蒋肃仪肩头上了。出了包厢,坐在飞驰的车里吹了二十分钟风,彻底不蔫了。
到了剧院,三人被安排好座位。林老板的儿子是个oga,在舞团做领舞,许瑞言看完表演才见到他。
那个高傲的小王子,刚从《天鹅湖》的舞台走下,对林老板喊了句“爸”,转身看到蒋肃仪的时候,冷淡的眼神忽然亮了亮。
许瑞言在这个头发微卷的oga身上闻到了一股风信子的味道。这股味道很衬那张帅气的脸,在台上许瑞言就觉得他很高了,一般oga不会有这么高挑的身材,站近了比较,居然只比蒋肃仪一米八几的个子矮一点点。
许瑞言琢磨着,这大概是练过舞蹈的原因。
还没等许瑞言仔细看,oga打完招呼又回去了,继续下一场表演。他们刚才不赶巧,只看到了第一幕结尾,林老板暂且有事离开了,留下了助理招待他们。
许瑞言坐在最前排的池座,斑斓绮丽的舞台灯光闪烁眼前,他认真地欣赏着演出。平时少有机会被带出来看这些,蒋邵成是很忙的。
最好的位置可以把舞台全貌尽收眼底,蒋邵成目视着舞台影像,很久都没有挪动目光。
在oga扮演的王子和奥杰塔双双投入湖中时,蒋邵成忽然出声,对许瑞言说:“你的父亲也表演过这些。”
“啊。”
许瑞言半天才反应过来,先是点点头,尔后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飘向右边。
蒋肃仪正端坐着,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收回眼神,小声应答:“嗯,您给我看过演出的照片……爸爸很美。”
蒋邵成不再搭话,手指摩挲着左手食指的石英石戒指,感受上面斑驳的痕迹,遥看舞台,仿若陷入了渺远的回忆里。
短短一句问话,却弄得许瑞言开始心不在焉。
他频频看向蒋肃仪,又是碰碰胳膊又是碰碰手的。
他平时这样的小动作很多,因此蒋肃仪并没有扭头看他。
在灯光暗下来的时候,许瑞言悄悄舒了一口气。
其实父亲沈如舟的样子,他真的已经记不大清了。毕竟那时候只有两三岁,对倒在血泊里的沈如舟,只剩下一点很模糊的印象,只记得父亲高高的,很瘦,身上有好闻的香味。
至于alpha父亲,许瑞言唯一见过的一面,就是在失去双亲的那场旅行前,他收到了一辆玩具小汽车,alpha当时身上还有淡淡消毒水气味,抱着他又惊喜又局促地亲了亲。
许瑞言仅仅只知道他是一名医生。对这个人,蒋邵成也并未提及几次,大概是不怎么认识,毕竟许瑞言是看在沈如舟的情分上收养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许瑞言都把自己当做蒋家的一员。蒋叔叔对他很好,蒋肃仪在某种意义上也是。
可直到在蒋邵成的抽屉里见到一张照片,许瑞言对这一点产生了略微的动摇。
起初,他还以为那照片是容蘅十八九岁的样子——但细看又不像。
容蘅笑起来更张扬一些,容貌也更明艳。而照片上的沈如舟只有一道隔窗的侧影,因为着注于钢琴演奏,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看起来美丽而孤僻。
照片和包裹它的相框都饱含岁月痕迹,可也保持着洁净,没有落下一丝灰尘,无不透出拥有者的爱惜。
书房是很私密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陈列着蒋邵成的私人物品。许瑞言觉得,那个经常会被打开的抽屉里,应该存放蒋肃仪母亲的照片,或者容蘅。
——至少不该是他父亲沈如舟的。
这有点不合适。
十点到家,容蘅做了酒酿汤圆端出来给他们吃,许瑞言坐在饭桌上咬汤圆,蒋肃仪被父亲叫到客厅,恭谨而安静地站着。
电视背景音隔着博物架远远传来,只能看到蒋肃仪的高挑的背影和蒋邵成修长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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