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你会看见一道光。先不要急着眨眼,告诉我你看到了什麽。”
炙白的光线从正前方高速逼近。她瞪大眼睛,努力去看对向车辆车牌上的白底黑字。
白车的车头灯愈靠愈近。刺眼的白光让她两眼酸涩,终於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
下一秒,耳畔传来砰一声巨响。她倒抽一口凉气,从催眠当中惊醒。
现实世界里,夏油杰给她递了一杯水,弯下腰温声询问:
“有看见什麽吗?”
她沮丧地摇头,感觉到对方宽大的手掌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不要太勉强自己。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操之过急。”
夏油杰似乎很习惯摸她的脑袋,就像大人安抚小孩那样。
刚开始她有点不适应,但时间一久也就见怪不怪了。
“夏油医生下周五晚上有什麽安排吗?”
她从玄关的衣帽间拿出外套穿上,在推门离开前犹犹豫豫了一会,转过身朝送她到门口的男人问。
“目前暂时没安排什麽事。怎麽了吗?”
对方探究的视线令她突然感到有点紧张。
胃部久违地抽搐起来。她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磕磕巴巴地开口:
“我…我下礼拜五刚好排休。听说市区有一间新开的西餐厅很有名,想去吃吃看。呃…我想说的是…如果医生你那天不忙的话…能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脸颊已经不争气地烧红起来。困窘的场面让她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但夏油杰似乎不在意,只是笑了笑,又伸手揉她的发顶。
“好。一起去吧。”
告别夏油杰下楼後,她站在社区大楼的正门前,终於松了一口气。
除了先前正规的谘商费用,夏油杰不肯收她额外催眠治疗的钱。
如果要送礼,她不知道对方的喜好也不好盲选,最後想来想去也只能用请吃饭的方式作为答谢。
虽然过程实在惨不忍睹,但他肯答应真是太好了。
步行五分钟,她回到租屋处,在家门口刚掏出钥匙,就收到公司上级的电话,说是市区有一栋商业大楼的保全系统出了点状况,拜托她过去看看。
看在数额不小的加班费的份上,她认命地接下工作,把已经翻出来的钥匙重新塞回包里,转而拿起手机,打电话叫了出租车搭到市区。
因为奇奇怪怪的权限问题,解决完系统漏洞时,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现在正值市区车潮的尖峰时段。她不想回程在车阵里塞上一两个小时,於是就先在附近找了间咖啡屋,打算等车流量小一些再叫车。
咖啡屋里很多人,几乎每张桌子都被坐满了。
她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最靠里的角落,拉开椅子坐下。
刚从後背包里捞出笔电,身旁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前辈?”
她循着声音来源扭过头,看见一身深蓝色衬衫和一条花色显眼的领带。
“晚上好。七海。你怎麽在这里?”
铂金色头发的男人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
他似乎有些疲惫,抬起戴着不锈钢腕表的左手揉了揉眉心。
“我在等人。”
“女朋友?”
七海建人自动屏蔽她语气中的调侃,一丝不苟地回答:“不,是工作上的事。”
她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点想笑。
在警专的时候,她这个後辈好像就一直是这样古板的个性。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七海建人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望向她苍白的脸。
上次见面时他就注意到,她的气色真的很糟。
应该建议她去找个医生看看,但直接这麽说会显得很失礼。
他正想着该如何开口,眼角余光却突然捕捉到正从人群中走来的一抹身影,连忙站起身。
“夏油先生。”
她先是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在听见熟悉的名字後,也跟着转过头。
“夏油医生?”
身後,黑色长发的男人穿着暗色的针织衫,狭长的琥珀色眼眸柔和地微弯着,笑着打了声招呼。
咖啡屋的服务生送来她和夏油杰的饮品。三人重新入座。
“夏油先生曾经担任过警察厅的分析官。就警衔分级来说,算是我的上级。”
七海建人简短向她解释二人相识的缘由。
“是「曾经的上级」”
夏油杰纠正他,往手边的热红茶里加进一颗方糖。
“七海。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医师,你不必这麽拘束。”
七海建人点头应了声是,然後就没有再说话。
她正拿着纸吸管搅拌悬浮在抹茶拿铁上的奶泡,因为突如其来的沉默而抬起头。
在查觉到对方的视线後,她立刻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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