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颐眼光倾注在挡在前路、不给她离开的卞怀胭身上。邬弥见状不对召出长剑,做好和卞怀胭大打出手的准备。卞怀胭感知到长剑上环绕的浓厚杀意,掌心也聚起霸道的魔气。对他们的剑拔弩张,沈纵颐反应平平。她冷静道:都收起来。听到命令,邬弥一秒都没停顿,说收就收。于是沈纵颐略带苛责的眸色就指定了尚在犹疑的卞怀胭。卞怀胭收了招式:师姐,我不是想伤你。沈纵颐颔首:我替邬弥给你道歉,他此举也不妥。卞怀胭瞳孔微缩,喉结攒动。喉咙阻塞的同时,复杂的心绪百转千回。他无比挑剔而刻薄地甩了装好人的邬弥一记眼刀,发觉这个死傀儡果然是越看越讨厌。师姐凭什么对这个不会多说话的死傀儡这么特殊?究竟是凭什么?卞怀胭剧烈动荡的心神兀然间静了一瞬。他缓慢地掀起眼帘,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把垂眼冰冷的邬弥打量一遍。收回眼神,心下却有了点不可置信的猜测。邬弥是邬道升飞升前给师姐做的。合该在他的傀儡身里有邬道升的心血,如此才能借助飞升大能的力量做出仙级傀儡。无怪乎。无怪乎他看着邬弥总不顺眼,但又有股奇怪的熟悉感。那死傀儡的眉眼分明没有一点像邬道升,但这无情无义的性子却像了十成十!邬道升也是这样,寡言少语,神情冷淡如雪,但对沈纵颐的要求向来一概应之。给人既重视大弟子,又忽视大弟子的矛盾感。师姐是想师尊了吗?才允许邬弥近身抱她。卞怀胭想至此,一时难以接受,他和天争和地争,假若师姐真是对师尊起相思,他又如何跟一个相当于已死去的人争?况且他堕魔,就是为了剑走偏锋,以完全迥异的方式超过邬道升,再让师姐注意到他。难道是错的? 主人,我是你唯一的傀儡其实沈纵颐已对卞怀胭的阻拦感到不耐。他太无趣了。向旁人争夺她的姿态都是如此毫无新意。况且沈纵颐只喜欢掌控,而非被掌控。卞怀胭堕魔之后就有些失去掌控了。沈纵颐的第一目标是变强,而非耽于沉湎和卞怀胭玩什么拯救的戏码。怀胭,师姐尚有除祟任务在身。你若无事沈纵颐止住话头,没有直接开口拒人千里之外。
她缓和了下语气,怀胭,我们日后再见。卞怀胭出现时有多强大无匹,现在离开就有多像丧家之犬。天光终于大亮,降临的日光犹如洪水滚滚而下,将一切黑暗吞没。黑白难融。卞怀胭站在这里,目送沈纵颐的离去。师姐身上的弟子服和陆浑山其他弟子穿的并无不同,都是月白色起着金纹。但因是沈纵颐在穿,卞怀胭觉得那抹白也比寻常更耀眼。在师姐的身影终于消失后,他不由得抬眼看着青空中的白云悠悠。就在这些云后,他的荒唐与背叛会被他人所知吗?卞怀胭收回目光。护法。四周突地传出几十道齐声敬称。卞怀胭垂首从腰间拿出一面银色鬼面具,戴于面上,转身低眼睥睨着跪倒一地的魔兵。任务。为首的魔兵深深埋下头颅:回护法,任务已完成。村中百口人已被我等全部解决掉了。卞怀胭长眸眯起,那几个陆浑山弟子呢?魔兵恭敬答道:按照您的吩咐,只是将他们打晕,然后扔在了祠堂。卞怀胭胸腔里震出两声带着血腥味的笑:也够他们怕一段时间了。做的不错。卞怀胭食指点了点冷硬面具,一双深沉黑眸里看不透任何情绪。魔兵们不敢直面这位魔尊大护法的面孔,听闻夸赞却如临大敌般,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恐惧。不不敢,魔兵的自谦之语并没有让卞怀胭的心情更好一点。相反,感受到他们言语里连掩盖都掩盖不住的害怕,他烦躁地啧了一声:为什么要怕我呢?他祭出缭绕着浓烈血气的佩剑,挑着剑尖直指为首的魔兵:没有用的东西。该死。长剑落下,魔兵们连求饶都来不及,便纷纷陨落在卞怀胭的剑下。卞怀胭昂起修长冷白的脖颈,虚虚望了眼长空。这些虾兵蟹将体内的魔气太过弱小,被他吸入体内后竟没有半点波澜。光靠杀魔似乎已提升不了修为了。卞怀胭如此想到,眸间嗜血的红光一闪而逝。他继而收回向上看的眼神,唤出魔阵,前往玄烛州。没错,要让师姐属于他一人,便要成为这世间最强。所以,他没错。邬道升已经飞升了,那不就跟死了一样。且看来日,他会代替邬道升这个死人在师姐心中的位置的。
百合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