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颐吃力地扶抱着他,纤弱的身子被那小山般沉重的身体压着,摇摇欲坠的感觉,令人不由心惊担忧她是否会被压坏。邬道升轻怔。他深深看了眼沈纵颐,控制着阴阳环大步跨了过去。他低眼盯着她至少看了好几息的时间。少女被他富有压迫力的眼神盯视着,忍不住悄悄后退了一小点距离。邬道升自然能清晰地攥住她这个动作,唇角紧抿,面庞坚冷中攒出一丝稀薄的迟疑。妖道必杀。她也杀?森森鬼气宛若实质般在四周凝结流动,沈纵颐的脸在黑沉沉的鬼气里显得犹如白瓷般剔透。她犹带泪珠的双眼,是连上天见之都会矜怜的柔弱。邬道升猝不及防地拨开了归宥倚着她的身子。归宥倒地发出一声沉闷声响,少女轻呼,急急去扶。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给拽住了。我哥哥!少女焦急地指着地上的男人,深恐他误会般解释道:跌倒很疼的!邬道升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收起阴阳环,抽出腰间短剑。沈纵颐疑惑地望着他,面庞柔嫩纯稚。邬道升静静地用手掌挡住她的眼睛,右手短剑则是快速地扎进了归宥的心脏。鲜血流出,剑下人的气息飘游不定,最终归于平静。归宥死了。邬道升两指捻起一张符纸,薄唇动了动,一簇银蓝的火焰嗤地燃起。他将符纸扔到归宥尸身上,毫无温度的蓝焰即刻将尸体吞噬殆尽,连骨灰都不曾留下。邬道升放下手掌。沈纵颐扒着他双臂,往他身后看去:咦?我哥哥没了,我哥哥走了吗?她从他手臂上抬起眼,问道:你捂我眼睛的时候,看见我哥哥了吗?邬道升眼皮垂落,视线钉在她的眼角处。眼尾勾红,薄怜单纯。眼底暗色涌动,他收起眸光,带着凉意的指尖勾掉她侧脸上的血迹。看见了。他不要你了。邬道升听见他这般答复少女道。 苏行章沈纵颐静了静。
双眸里明亮的光随之黯淡。良久, 她轻声道:哥哥没带我走。她在伤心。邬道升微顿:你跟我走,有什么要带的?沈纵颐摇头,默默攥紧了手中的小铃铛。她能带的东西只有这一样。邬道升乜过她手中灰扑扑的小玩意, 没有半点特殊之处, 只是寻常的物件。他没有要求她扔掉, 转身用一把大火烧光了木屋。沈纵颐回眸, 看着熊熊烈火迅速吞噬了这个罪恶与新生共存的存在。火光照得眉眼恍惚, 扑面而来的热浪激得她双眼泛红,她忽然扭过头,对邬道升说:我不开心。邬道升正垂头拨弄着阴阳环, 闻言抬起眼帘, 低沉地嗯了一声。继而收起木环,走罢。沈纵颐看他要走,下意识地挪动了几步,但是在差点跟上他时,刹住了脚步,猛地回头看向仍然熊熊燃烧的木屋。怎么了?邬道升侧过脸, 声冷神淡。哥哥她葱白的指尖堂而皇之地指着在烈火中的房子,他让我不要走。邬道升蹙眉,一双能见鬼识人的天眼迅速地打量完四周。归宥从捉鬼正道堕落成害人妖道后, 付出的代价便是体内魂魄。此类人死了便是死了,没有变鬼一说。所以从冥火熄灭的那一刻起,归宥便已魂飞魄散。为防不测, 他还是细致地将此地鬼魂都筛了一遍, 确认归宥是死透了。他甫一将目光重新聚焦到沈纵颐身上, 便看见她双手交握,背对冲天火光, 对着他茫然呢喃:他却先走了。邬道升抿唇走到她身侧,你很快便会忘了他。沈纵颐怔了下,可我不她话未说完,后颈忽然传来一阵钝痛,浑身失力,瞬间昏了过去。邬道升一把捞过沈纵颐软绵绵的身子,将少女打横抱起,表情冷峻地大步朝前走去。不一会儿,从身后传来木屋坍塌的声音,阴风拂过断壁残垣,所到之处,从死灰中勾起星点的红光。沈纵颐醒来时,后颈尚隐隐作痛。她轻轻按了按被邬道升袭击的地方,受痛下不由嘶了一声。话都没说完就打晕了她,还真是雷厉风行,一辈子心硬如铁的东西。沈纵颐撩开垂落的如瀑青丝,转眼朝周围看去。桌椅齐全,地方宽敞,从走廊上传来的应和声与嘈杂的交谈声可以判断出她正身处一间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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