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长也好, 是仆人也罢。反正都已经死了。沈纵颐含泪,不可置信地看向今熹,她语气难过, 令人矜怜:我哥哥他不是下等东西!她说着, 怒了起来, 走上前猛地推了一把今熹:不准你这样说他!奴仆们大骇, 却始终不敢去扶他们的家主, 更不敢斥责推人的已已小姐。这是主人间的事,他们管不着。今熹被推得往后推了两步,她阴沉的脸蒙着树荫, 透露出一股死寂的静止。耳边响起沈纵颐轻轻的抽泣, 一声两声,像砸在野猫身上的雨滴:我的哥哥不能有人说、说他的不好呜今熹被推开时,心中无波无澜,她根本不觉得冒犯。但是当沈纵颐一直一直一直哭着说归宥的好,用极其可怜的语气说她哥哥很好时,包裹着扭曲心思的假面便随之一点一点地崩裂开来。贱种!今熹遽然凝起内力, 轰然砸向身后的竹林,竹叶纷飞,竹子哗啦啦倒了一排。眼睑微红, 她用力拽过沈纵颐的小臂,垂首压低声线低吼:他好?他好的话现在在哪里?!他好的话怎么不把你藏起来,让你出现在我面前?!他这么好, 为什么!为什么不把你保护好, 让你出现在我面前!!今熹二十七岁, 从十三岁开始就被当做家主培养,上位者做久了, 身上便积蓄着极重的威压,平时深沉冷静,动怒时便让人极其胆寒。沈纵颐在她的怒火下身体一抖,小臂上的力道像铁般坚硬,她眼神恐惧,兀然间想起许多事情,再出声便是颤巍巍的哭腔: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我讨厌你,你滚开!她崩溃地尖叫着,当苏行章解决掉奴仆们的遮挡过来时,沈纵颐如同见到救世主般,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量甩开了今熹的钳制,转身毫不犹豫地扑进苏行章的怀里。沈纵颐双手紧紧地箍住苏行章的腰,哭喊道:苏行章我要走,苏行章你带我走呜呜,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温香软玉在怀,哭得如此花摇柳颤,苏行章没有半点心思,只是心疼地搂着少女的肩,轻声,温柔而缓慢地抚慰着:好,我们走。不用怕,讨厌的人我们再也不见了,我现在就带你走。他扶着少女的肩,轻轻将她的脸转过去抵着自己的衣襟,做完此事后,抬起头,温润神情兀然变得杀意森森,前尘既断,便不要再厚颜纠缠!若非你身负保护春雨镇安危的重任,我今日必将你拿入牢狱。今熹荒唐地笑了两声:哈,牢狱她早已身处大狱之中。今熹恢复了冷静,她将苏行章怀里小小一束的少女身影纳入眼底,细密地绞视着。
良久,苏行章已扶着沈纵颐要走出院门时,她忽然在他们背后道:你们出了这府必死无疑。苏行章皱眉,你府上的人不见得能杀得了我。今熹抱臂,神色很冷:我不会派人伤害已已,我想杀你现在就可以下令,但我更在乎已已的安全。要你们的死的不是人。鬼杀人,你来春雨镇前就应该知道了。你们只要进过今府,一旦出了府门便会被厉鬼盯上,不出三日必死无疑。相反,只要待在府中便会安全无虞。她盯着沈纵颐露出的半撮黑发,加重声音:厉鬼的目标就是进过今府的人,你武功再高,对怪力乱神之事又能抵抗多少?苏行章眉宇一沉,你既知晓此事他蓦然熄了声音。想通了前因后果。今熹是故意的,明知厉鬼专杀与今府有关者,仍然引他们进府中,与其沾染上关系。她想囚住已已。苏行章做刑部侍郎的时候,大奸大恶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不再轻易动怒。可此事理清今熹用心后,他陡然间眼神阴冷起来,心中亦蕴藉起不算弱小的怒火。怎会有人算计已已姑娘这般纯白的人。他们心思丑恶阴暗,便要不择手段留住和他们完全相反的人吗?苏行章骤然回身,往今熹身上打出饱含内力的一掌。这一掌毫不留情,完全是下了死手。今熹实力与他不相上下,虽能躲过却没有。硬生生地接下这掌后,她抹掉嘴角溢出的血迹,淡淡一笑:只要已已能留下来,她现在就是杀了我也行。不过你杀不了我,已已也不会杀我。她低声而偏执地笑出了声,她恨我,她也爱我,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我别说了少女恳怜地回首,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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