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染风寒了?闻言,沈纵颐眉头一蹙,心尖莫名紧了紧:娘,太医们如何说?年初时不还说只要好好调养便可康健吗?怎的都到年末了,还没个彻底治好的苗头。病去如抽丝,慢些归慢些,总是有效用在的。说话间,皇后抬起一双内敛的凤眸。她看向树立在门口的沈合乾,收起了面对女儿时才有的慈爱平易,神情浅淡中带着威严:你就是五王的儿子?沈合乾揪着袖角,不安地点了点头,嘴却没张,不开口回答长辈的问话这可是极大的失礼。皇后眼光更漠然了两分,她接着淡淡道:五弟不进宫,你生这么大,本宫却是第一次见你。你叫什么?长这么大,沈合乾见过的人屈指可数,如皇后这般威势严重的女子更是见所未见。她语气不重,不像父亲般总是暴跳如雷。可他比起怕阴晴不定的父亲,却更怕皇后。沈合乾咬唇,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中,他不敢抬头,在日渐焦灼僵硬的氛围里,终于蹦出个字:合、合娘,他叫沈合乾!少女之声宛若天籁,她看出了少年的不适与恐惧,紧忙解救了他,为他答道。沈合乾蓦然松了松手,反应过发生的事情后更用力地掐住了掌心。他脑子空白了一瞬,只听得到少女的那声沈合乾。原来自己的名字也能这样动人皇后眼角微沉,不赞同地看着女儿:已已,你应让他自己答。哎呀娘,他是我的伴学嘛,我更应当护着啊。沈纵颐摇撼着皇后的手臂,娇痴地说:而且他的姓名多好听,女儿喜欢多唤唤。分明是蒙混过关的理由,那厢沈合乾听到,默默红了脸低下头,双手握拳不住地用力。他很认真地听着她的话,看样子是将沈纵颐的每一句话都当做甚么灵丹妙药在听。皇后余光瞥见沈合乾这点表现,心中难得生出半丝满意。这孩子虽不堪重用,但胜在心性怯懦容易拿捏。五王去了边关镇压动乱,前朝如今都盯着边疆安危呢,作为五王唯一的儿子,怎么说也不能不善待些。待边关安定了,将这愚子再送出去也可。伴学有没有对纵颐的学业都没甚么影响,索性就把这五世子当做她的玩意儿养着玩也好。思及此,皇后缓和了神色,对沈合乾招了招手:合乾啊,你到皇伯母这儿来,给皇伯母好好瞧瞧。沈纵颐听娘亲让沈合乾唤伯母,就明白娘是不会把他送出宫了。她禁不住扬眉,悄悄地背对皇后,面对沈合乾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是她刚才解了围,这才留下了他。本以为会看见这小子的笑,谁知她才转过身看他,沈合乾就匆匆低了头,好像是做错事被抓住的学生,一团窝囊气。沈纵颐哼了声,抱臂坐到了侧边的圆背椅上。她下意识对沈合乾的呆木生出些许的不虞。宫里的人每个都是人精,尊贵如她何时碰到过如此不识时务的人。不过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沈纵颐放下手臂,撑着椅子往地面上瞧。这地有何好看的。她垂头及时,竟恰好错过了沈合乾不自主地颤抖了下肩膀。皇后召沈合乾过去,本也不为过多为难他。见其始终如履薄冰连眼皮都不敢抬的样子,更觉此子少见多怪,不值得花半分心思调教。况且当初五王爷寻死觅活要娶一商女的事迹闹得天下皆知,乃至于皇家难堪更在百姓口中成了饭后余资。这种情况直到纵颐出生后才有所好转。可以说皇家形象全靠已已一人力挽狂澜起来的。所以五王一家在皇室里多年来都抬不起头。若非五王有将才,日后寻个由头除之亦未可知。皇后说了几句,总也得不到回应,也就乏了,本宫实是倦了,已已,带他去你爹爹那儿罢。娘您没事吧?要不要我现在给您传唤太医?沈纵颐闻声不对,立即闪到皇后面前,挤开木愣站着的沈合乾后,也顾不及他黯然的目光,抬头紧张地看着皇后。不住地问:您是不舒服了吗?哪儿不舒服?皇后含笑,反手握住女儿细嫩的双手,放心吧已已,你尽管带着合乾去,不必担忧娘这儿。把沈纵颐扶起来,借她的身子挡住自己脸,皇后悄然向闺女眨了眨眼。沈纵颐立马醒过神,当即有些哭笑不得。她喊了声:娘!眼眶转而湿润了。心口跟着泛酸。她禁不住蹲下身,伏在娘亲的膝头哽咽了声:娘您吓着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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