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颐视线在他衣上停了停,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你这身装扮沈合乾闻声,仓皇想掩盖,只恐她会厌恶嫌憎。不妨听见女子戏谑笑道:皇兄好兴致,想与朕在同一日成婚?改日将此女子带进宫给朕也瞧瞧,朕也好奇你会喜欢哪般女子。沈合乾愕然愣住,他放下收袖的手,漆瞳定定地望向她。沈纵颐只无所谓地对他摆手:莫怕,朕不会治你的罪。若是无事,你便离宫罢。她转而喝尽自己的那杯合卺酒,却也不管地上的陆叔兢,折身便欲离去。沈合乾跨步追道:陛下去何处?沈纵颐回首,对他似笑非笑:皇兄折了朕洞房花烛,还不允朕另寻人以次充好吗?沈合乾惊慌:寻谁?归宥乃敌国之人,暗藏祸心不可过多亲近!不过是幸个男人以破心结,怎的如此多曲折。沈纵颐现时已有些不耐。她与归宥及陆叔兢两人已迂回了好几日,但始终没有真正地做甚,不过是想处理干净朝中政务再破境,今日好容易解决了折子,却不想沈合乾又处处阻难。沈卿倒是比朕还关心朕,沈纵颐温和,眸中却毫无暖意:怎的,你也想跟着?一见到沈纵颐的这幅表情,沈合乾便知自己触怒了她。他当即急道:陛下息怒,那归宥当真是不可信。此人阴晴不定又是敌国之后,便是您对其再好,也换不得对方的一分真心的。您若想要,臣也妄言!沈纵颐霎时冷眼,她厉声打断沈合乾的口不择言,转身紧盯着男人道:沈合乾,你是五皇叔的儿子,是朕的堂兄,你可知你说的什么浑话!沈合乾失神片刻,他回神后,满脸痛苦地低下头:我陛下,我他可以说他不是五王的亲儿子。他还可以对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他不敢料到她听后的反应。他不敢接受她听后的反应。当她需要他时,他会是天下最坚硬厉害的刀锋。可当她不再需要他,他他就是烂泥。沈纵颐望着沈合乾,她的皇兄,此刻屈下高挺腰背的模样,虚弱又不堪。她歪了歪头,奇怪在她面前总是沉稳冷硬的人还会有此般脆弱情致。
他看起来真的很痛苦。被某种东西折磨至深却不得出的痛苦。沈纵颐微叹,她知道沈合乾是对沉国社稷太过忠心,方对自己也忧心过度。毕竟是替自己守过国还为自己而死的人。沈纵颐敛下怒容,行至沈合乾身前。行了。她轻声道,素白的手搭上男人宽实的肩膀,朕知你忠心,情急之下口无遮拦,朕不怪罪。高大的男人在她的触碰下轻轻的颤动了一番。可很快又被他克制住了。沈纵颐并未察觉这异动,而是双手捧起男人低落的脸,注视着他微红眼眸,弯唇道:朕便是幸一百个男人,但是在朕心中,皇兄的位置永远无人可替代。所有人都会背叛与离开朕,但朕知道你不会,朕信你。陛下信他。他在陛下的心里无人可替沈合乾怔忪地望着女子明眸,在她清莹温柔的眼光下,他一个高九尺身经百战的男人竟忍不住眼眶渐红,唇齿颤抖。他本以为只有自己少年时才会发生的狼狈,却在陛下托着他的脸诉衷情时,又发生了还是如此溃败。沈纵颐被指尖沸热的泪水灼了一下,她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沈合乾。这当真是她的皇兄?尚未反应过来,却又见沈合乾绝端幽隽的脸露出挣扎神情,眼眶因泪泛红,却给端方清隽的俊容更添一丝惹人怜惜的蜜意。沈纵颐一时间竟被皇兄的美色晃了下眼。不自觉探出指腹,撷下沈合乾长睫上的一滴泪珠。在她伸出指尖时,他眼睫不自主地颤动,但却没有躲避,反而十分安静地将脸靠近她的手。并在她仰面时,弯腰抵近。他湿润清透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在她的面庞上,双眸中的情绪复杂无比,却又令人感到一种摇摇欲坠的厚重。陛下嗯?沈合乾收紧手掌,心脏迟缓鼓动,他哑着嗓,喉间像有刀齿在锯着,出声艰难而缓慢。这对他当然是困难的。但沈合乾手指虚空抚摩着沈纵颐的手腕,顶着对她赤诚无二的爱,和不想在她面前有任何隐瞒的渴愿,轻声道:陛下,臣有一秘密,再不能对您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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