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宥冷脸含怒,声音带着寒意:你这些话何不对着你的臣民们们说,好让你国百姓看看他们敬奉的君主是个什么货色!行了。沈纵颐神情平和,朕配合你吵一场散散郁气,不要再得寸进尺。你来找朕究竟是何目的?归宥捏拳。她以为他是来无理取闹的?真将他当作玩物了!沈、纵、颐。归宥一字一顿,脸色阴沉,他望着沈纵颐,正待说什么时,目光突然一滞。视线停留在上位女子的脖颈处,一点红痕若雪中红梅般刺眼无比。归宥想说的话此时尽数被死寂吞没,他抬起薄薄的眼皮,自嘲地勾唇笑了下。一个面首晕了,还有另一个等着是吧。是,她确实不用和她的臣民交待甚么。只恐满沉国的适龄少年都迫不及待地做她的娈仙呢。归宥收束双拳,冷冷地看了眼沈纵颐。你之前与我说,纳了面首后便放我出宫,此诺言何时兑现?沈纵颐上身前倾,压着目光望他:朕似乎说的是,那面首让朕高兴,朕觉着你无用后才会让你离开。归宥气得发笑:那你昨夜高兴否?称得上愉悦。沈纵颐慵然坐回椅中,但你甘心如此离宫?朕倒等着你的报复呢。她还说等着他。归宥心情复杂。听到沈纵颐道出愉悦二字,他如坠冰窖,面色冷得快覆冰了,牙根更是咬得酸楚无比。时至今日,分明都恨极她了,可是一听她的磋磨话,他还是为从中咂摸出一点挽留而心生动摇。意识到自己竟真的动念,想到待在宫里恨她一生也不错,归宥就恼怒得无以复加。他归宥绝不要堕落至此!望着男人甩袖而去的背影,沈纵颐面无表情地敛起笑容,敌国皇帝当初囚她在宫中时可也这般时常羞辱她的。【看小说公众号:不加糖也很甜耶】这方哪儿到哪儿。她只会做得更过分。早朝完毕,沈纵颐撤了早膳便往御书房赶,阿可想劝其保重,可是话到嘴边却终是咽了下去。她昨日还令陛下不快,如今再多嘴多舌只怕是更惹陛下动怒。阿可思量一番,脑中忽然蹦出个人物。
陆大人昨儿才被陛下幸过,如今和陛下的关系定是亲近软和,令他来劝陛下注重龙体,必能起一番作用。想罢,阿可将添茶磨墨的工作交给机灵的小太监,转身前往陆叔兢的住处。陆叔兢的寝宫早在七日前便备好了,沈纵颐下了早朝,他也强打精神地出了养心殿的门。陛下做的事再如何令自己痛心,他也绝不会让她真落了把柄,受人攻讦。她是最好的君王。原本被勒令离正殿远远的宫人们见殿门打开,委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上前,关切地看向陆叔兢。陆叔兢的婚服外衫被他抱在怀中,虽是几块布,但是被抱得紧却也看不出分明来。他流血的手掌被衣衫压着,竟也将宫人们诓了过去。只不过眼中血色还是浓不见褪,但无人敢问,只当是陆叔兢与陛下昨夜闹得晚,未能睡足导致的。陆叔兢看也不看众宫人,径自挺直背脊回了他的寝宫。这宫廷他自小就常来,因而知道殿名便能摸着路。除了要宫人们准备了热水沐浴,陆叔兢全程一言不发,热水备好后就将殿门紧闭。他一人在殿中站了许久,而后才垂眸望向怀中的破碎婚服,一滴泪无声地从眼角划过下颚,滴到血迹斑驳的衣衫上,洇开了深色的水痕。若能重回昨夜浴桶中氤氲的水雾逐渐冷却,陆叔兢终于从抱着的衣衫中抬起脸,脸颊处被他拭干净的伤痕经湿泪浸泡,慢慢洇出了新的血丝。这么点低微的疼痛如今早不值得注意。他脱下全身衣物,抹干净泪水,小心地将婚服折叠好,然后将它们一件件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屏风上。身子浸泡进冷水中,在此初冬天气冻得人骨头刺痛。陆叔兢薄唇苍白,睁开眼看向自己的身子。真厉害。分明前不久才夸奖过他。何以到了真正的时刻却不要他了。他有本钱,为他查身的太监分明眼露艳羡,道他是人中龙凤。他甚而怕取悦不到她,忍着羞恼翻遍了古书今著,习得诸多巧技,只为让她满意。从始至终,他究竟做错了何事?她是天子。确实不会只有他一位面首。陆叔兢木然地看着晃荡的水影,他是该早些习惯这个事实。所以整件事中,纵颐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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