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已是堕魔的修士,何以能要得起对方的一句仰慕。听着像轻挑纨绔随口的挑逗之语。但苏行章素以冷清文雅为人称誉,神情又这般正经。沈纵颐有些辨别不清真假。她还记得苏行章当初对自己是如何地避之不及。行章从不妄言。清雅的气息靠近些许,苏行章垂眸认真地盯着沈纵颐的脸庞,一字字道:的确是仰慕纵颐,许多、许多年。咳!江春与重重地咳了声,打断了一个两个的不清醒,而后径直握住沈纵颐的手,有什么事进来再谈,外面黏黏糊糊地作甚! 请求江春与洞府内摆设很简单, 几人在唯一的一张桌旁坐下。气氛似乎有些凝滞。苏行章白皙的脸皮有些红,刚才让好友不要失礼,他却紧接着直言不讳起来。他似乎冒犯了。而江春与本就是碍于苏行章和孟照危的身份, 才答应他们私下见沈纵颐的请求。事前便有些预料他们二人对沈纵颐绝非简单的朋友之情, 看完门外那场混乱的见面, 现下已是确定了, 面色不由更冷了些许。她看得透苏行章的窘迫, 但她不想帮他化解。即便这有损待客之道,她这个副掌门有责任调动氛围,让大家坐下和睦谈谈。但她望了望沈纵颐, 后者垂眸静静地抿了口茶水, 面颊似乎有些红?是因为苏行章的话吗?江副掌门脸更臭了。一屋子心思诡谲的人,如此焦灼凝滞的气氛,怕是只有孟照危还无知无觉。他兴冲冲地提起茶壶给沈纵颐刚喝了一半的瓷杯蓄满茶水。纵颐,喝茶!沈纵颐顿了顿,她已无渴意,但侧眸瞥了眼孟照危期待的神情, 她还是对其笑笑,抬起杯子若有似无地抿了抿茶水。权当哄这傻子玩玩罢。傻子孟照危见沈纵颐喝了茶,高兴得两眼发光。
她喝了自己亲手倒的茶哎!纵颐真好。心里这么想着, 嘴上就这般说出来了。孟照危忽而像想起来什么,猛地低头从腰间解开了芥子囊,一股脑从中掏出不少瓶瓶罐罐和其他杂物。也不能说是杂物, 都是些金贵无比的玉髓灵器妖兽灵丹等等。从中单拎一件放在方外地都能引起诸多修士哄抢, 每件都得值上个数千上万的极品灵石。孟照危轰地一下把这么多宝物摆上桌, 小小的桌子根本放不下,有的灵丹灵药就咕噜噜滚到苏行章和江春与怀里, 更有些来不及接住的东西都滚到了地上。望着满桌满地金光闪闪的灵器宝物,沈纵颐有种身处宝库的错觉:孟道友这是?孟照危还算粗中有细,危急之刻及时护住了沈纵颐这方天地,叫她既没被茶水湿了衣衫,也没被宝物砸了身子。听闻她似乎好奇地询问,心热无比,当即邀功道:这都是我在宗里赢得的好东西,还有许多是我去别的宗打擂台赢来的!你喜欢吗?我每一件都留给你的!说到这,见沈纵颐有些默然,孟照危心慌了慌,只恐她不喜欢。立马急声道:这些是不是有些坏了?!对、对对不起,其实我看不懂什么是好东西不好东西。从小到大师兄长老们都说给我安排的都是金乌州最好的东西,这些灵器灵药都比我用的好,所以我以为是是一点也不意外的愚钝,一点也不令人惊讶的可笑言论。在孟照危苦恼慌乱的视线下,沈纵颐慢慢地将离得她最近的剑簪拿起来,她望着白嫩指尖上寒光锋锐的簪尾,垂眸神色温和。纵颐可怜巴巴的炼器天才绕着手指,喉结吞咽了一番,眼神在她的指尖和她的脸上来回漂移,对不起他道着歉,俊朗又干净的脸庞看起来真的很难过。喜悲之间转换得如此迅速,完全是少年心性。沈纵颐指腹抵着簪尖,微钝的疼痛从指腹泛起,逐渐从手上过渡到心底。孟照危是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天才。不聪明,但情感真挚又热烈。不动声色地用舌尖顶了顶犬牙,沈纵颐双眸微颤,对孟照危轻轻一笑:不会,孟道友的眼光很好。她微顿,似乎犹豫。可又像被青年的热情给感染,便伸出手温柔地碰了碰他茶色鬓角,但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拿道友这般多的珍贵之物。见孟照危露出失望的神情,女子神色动容,纤指捏住剑簪轻声哄:这簪子我喜欢,不若我拿一物与你交换,好吗?孟照危巴不得她全拿去呢,不过触及沈纵颐温柔但坚定的目光,莫名就很听话地点头,好。他紧接着就看见沈纵颐露出赞许的眼神,这眼神是单对他一人露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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