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之托邬弥在一半峰前等。沈纵颐远远地便瞧见了他漆黑的身影。那就是刚才走掉的傀儡, 叫什么,是邬弥吗?孟照危轻轻戳了下沈纵颐的手臂,指着邬弥的方向问。沈纵颐嗯了声。金乌州所有人都知道剑尊给他首徒留下了数不清的宝物。最令人眼热的当属仙品傀儡邬弥。言听计从还能修炼到飞升期的人性保命神器, 谁又不想要呢?孟照危宗内有许多傀儡做侍从, 但他没见过仙品傀儡, 因而很是好奇。他快走了两步, 先沈纵颐到达了一半峰山脚。他望着傀儡木冷的脸, 圆润的琥珀色眸子眨了眨,喂孟照危伸出的手指被邬弥一记剑风给逼了回去。在外人面前,仙品傀儡发挥了他遥不可及的武力与无情暴戾的性子。孟照危可以确定, 他的手若是缩慢了一息, 就会被傀儡的剑风给削去两根手指。哎,这种粗暴的傀儡邬弥,这是我的朋友,不得无礼。来到孟照危身侧的沈纵颐轻声斥责,即便是教训傀儡,她的口吻听起来也软软的。听起来就叫人心痒。傀儡则冷着脸:是, 主人。沈纵颐歉意地牵起孟照危的手,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未受伤, 松了口气的同时道:一半峰素来冷清,没有多余院落,但我那儿还算宽敞, 有两个侧殿, 所以只能委屈你和苏少主和我同住一殿了。孟照危蜷起手指, 勾着女子柔嫩指腹,咧嘴笑哈哈, 像叼到肉骨头摇尾的狗:这算个啥委屈嘛,嘿嘿纵颐真好。沈纵颐的眸光不动声色地从青年肆意眉眼划过。而后似无意地和他的手指勾在一起,果然见原来不老实的青年登时脸红起来,眼神扑朔地盯着他们亲密紧贴的手看。只是这种程度的亲近,已然脸红得不行了。沈纵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松开手指,对其身后的苏行章颔首:请跟我来,苏少主。转身走入一半峰的刹那,余光中瞥见孟照危有些怅然若失的面庞,沈纵颐并没多管。
苏行章缀在其身后,路过看见攥着自己手指脸红的孟照危,风度礼节的约束下,让他做不出上前撞好友肩膀的粗俗动作。避开孟照危跟上沈纵颐,苏行章喉间还是压抑地溢出一声嗤笑。傻人有傻福。但不会一直有的。这儿便是我的住处了,自师尊飞升后,一半峰还从没有过这样多的人。沈纵颐说着,让邬弥把准备好的茶点放到了左右侧殿。我知道二位辟谷已久,不过这些茶点都是用灵米和其他灵物磨合成粉制作而成的,并非凡间吃食。算是好看点的补灵药,味道也好,是我一半峰独有的待客之道,二位不嫌弃的话,待会儿可试着品尝品尝。说到独有一词,女子素来端庄的神情多了一丝狡黠的笑意。苏行章看着沈纵颐眼中笑意,心尖兀然一软。只有低阶修士才需要饮食的难堪,似乎在她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如此心性,真是耀眼动人。一定品尝。望着女子双眸,苏行章温润颔首道。孟照危那厢已进了自己的住处,兀自各处查看着,末了端着茶点出来,手中捏着一块卖相上佳的白糕吃得不亦乐乎。好吃!孟照危咽下食物,眼睛腾地一下亮了起来:师兄们还说给我的都是最好的,根本都是在哄我,世上有这种美味藏着掖着不给我,还敢说给我的是最好的!真是什么都不懂啊。捏着别人不得已而必须接受的食物说喜爱,这种近似嘲讽的话也能毫不避讳地吐出口。这种时候什么解释都是欲盖弥彰,苏行章余光瞥过兀自吃茶点的孟照危,微微抬眸。他对着沈纵颐报以满含歉意的一笑,看似是担忧好友说错话,实则是结结实实地拱了把火,坐实了好友粗直不知事的缺点:照危自小被他人安排起居修炼,是以不明白许多事理,其实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沈纵颐含笑摇摇头,眼中是一贯的包容,我知道。果然会很宽和地应对。但这种宽和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象征着疏离罢?若是真的将照危当做道侣人选的话,不管如何,也应该和他说明一下才对。道侣,可是要相伴很久很久的人,彼此间怎么能容忍龃龉产生呢?苏行章笑了笑,敛眸的瞬间很好地掩盖住了眸底的深色:纵颐平日里喜欢做什么?这些时日居住在贵处,免不得要多叨扰,若是能多了解些也能避免许多失礼的请求。沈纵颐正要启唇回答,忽而被孟照危咋呼的声音打断:纵颐,我不想回炼器宗了,以后都住在你这儿,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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