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域淙心情显然不错,开始耐着性子给林谷禾解释没有接到电话的原因。他在途中遇见了一家从捷克东部新博胡明到克拉科夫探亲的一家人,男人将车开下了马路,卡在草地和马路的斜坡上,所幸一家人没人受伤。一筹莫展时,域淙从旁边经过,见女人在车上开着车,男人在后面使劲推,他便下车搭了把手。男人得知域淙的情况,答应第二天返回新博胡明时将他俩带上,不过他们在新博胡明郊区经营一家农场,至多只能送他们到市中心,没办法送他们到俄斯特拉发。“太好了”,林谷禾听域淙说完有点激动,只要到了新博胡明市中心,找家自行车店,换好链条就可以继续出发。为了节约能源,他们将所有灯光熄灭,此时完全没有灯光,林谷禾躺在帐篷里,不知道是不是域淙在身边偶尔说话的原因,此前嘈杂的虫鸣声小了很多,隐隐有薄薄的一层月光打在帐篷布上,帐篷里面也不觉得暗。“你没带帐篷一般住哪儿?”林谷禾之前就发现域淙带的东西很少——几件换洗的衣物,睡袋、充电器、水杯。“没太在意这个,酒店或者民宿吧。”“之前没住过露营地吗?”域淙想了想,淡淡地说:“很少。”“嗒”,林谷禾轻打响指,“是不是跟我一起骑行后,体验都丰富了?露营地一点都不差的。”当然,除了时常有虫鸣鸟叫影响睡眠,略潮湿,遇见不止自己一人的时候旁边还有人打鼾,以及洗澡跟裸奔似的之外,基本没有太大问题。对于这些问题,林谷禾最开始有一点不适应,但每天要超负荷骑行100公里左右,到了睡觉时间,环境再不尽如人意也不会影响睡眠。当然,最主要还是钱的问题。奶奶去世后留下一笔钱,他原本没想好要如何处理这笔钱,但来了欧洲,想着若是见着姑姑,可以把这笔钱给她,奶奶对姑姑心怀愧疚,把这笔钱留给她也合适。按照遗愿,奶奶将那笔钱留给林谷禾上大学和以后成家娶妻生子,但他现在又休了学——原本打算退学,但辅导员一再找他谈话,只得先办理了休学——没有什么需要大笔支出的地方,也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更何况母亲还留了一笔钱,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奶奶的钱他不想用,妈妈的钱无法心安理得的用。“嗯?你刚刚说什么?”林谷禾回过神,刚刚域淙好像说了什么,但他没听清,隐约有‘野菜’、‘蘑菇’的字样。域淙语气淡淡,“是,体验太丰富了。”林谷禾翻了个身,侧着面对域淙,睡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其实躺着跟侧着没有区别,反正也看不清。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很亢奋,林谷禾兴致来了,“之前在德国我还见过野葱和野茼蒿,我打算之后碰见,采了让你尝尝。还有不少国内常见的中药呢。”他扬了扬下巴,“期不期待。”
现在手机没电,仅剩的能源不多,两人也只能聊聊天。域淙点了点头。林谷禾没看见,又问了一遍。“你做吧。”林谷禾又平躺了回去,心里挺高兴。域淙这人看起来很冷,也不爱说话,但越接触就会越发现跟他相处起来很舒服。他也不会问吃什么,林谷禾做什么他都吃的挺香,也不问住哪里,对住宿没有任何挑剔,大大降低了甚至杜绝了两人同行可能出现的摩擦问题。他过的很随性,有一种洒脱的酷。前面几天购买生活必需品基本都林谷禾掏钱,后来域淙见林谷禾又是做饭买菜,又是买两人共用的水、洗漱用品等,就将钱包里的现金都给了林谷禾。林谷禾推辞一番不下,也就收下了。林谷禾感觉挺神奇,心里又乐滋滋的,在一个陌生到应该多加防范的地方,有人无条件信赖自己。被信赖的感觉真不赖。 新博胡明第二天,林谷禾和域淙一早收拾好行李等在马路边。林谷禾原本还有点担忧他们行李太多,会给别人添麻烦,见来人开的是一辆皮卡车,他侧头轻松地朝域淙笑了笑,眼睛弯成小月牙。他跟域淙不同,不是晒不黑的类型,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晒成了小麦色,再配上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笑起来牙齿白的发亮,看起来比以前精神、阳光了不少。原本林谷禾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前一天在克拉科夫教堂,域淙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他拿过一看,一时没反应过来教堂门口站着的人是自己。林谷禾自己也形容不上来是更难看了还是更好看了,但他还挺满意,有闯天涯的劲儿。“这是亚德里恩”,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域淙向林谷禾介绍。林谷禾往前走了一步,朝亚德里恩伸出手,“你好,林。”亚德里恩帮域淙和林谷禾将他们的自行车放在车厢,亚德里恩的妻子抱着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站在旁边。她见行李搬的差不多,走过去问域淙,“这就是你昨天回去找的朋友吧?”见他没反驳,抱着孩子的亚德里恩的妻子又侧身对林谷禾说道:“很高兴认识你,你可以叫我奎因“,她笑着看了一眼域淙,接着说:“昨晚我们问他要不要顺便和我们一起去克拉科夫,我的姐姐肯定会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但他说他要回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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