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回到我家小区楼下把我的那个小破比亚迪开到杨天鹏这里当坐骑的时候,车后座,杨天鹏的手机响了起来。“喂?啊?嗯,是的,嗯嗯好好……”杨天鹏的语气从刚开始的心虚到后来的惊讶,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我居然发现他的手略略掩住了唇部,像是不愿让我听到他与手机里的声音,这令原本就有些不安的我不免更加起疑。回到杨天鹏的家,我问明显心虚的他,刚刚那是谁的电话。杨天鹏是个不善于说谎的老实人,只抬眸弱弱地瞅我一眼,认命般答:“是艾伦,哈哈,他以前都不打电话给我的,真稀奇哈,是吧?”“他打电话做什么?”内心生出的疑虑令我略微暴躁,可内心的挣扎又令我不愿相信这个奇怪的猜想。杨天鹏面露纠结地走到我的身旁,用肩膀头子顶了一下我,“也没说什么,就是想约几个朋友到我这来玩什么的,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要回去了吧?别啊!我还没跟你商量出一条路来呢!”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要求,我当然不会有遁逃的道理,可是……“没有,我……我回头跟仇郁清打个电话。”这样与他交代道,这个时候的我仍还心存侥幸,只想着——万一这一切都是巧合呢? 溺水未曾说谎,这段时间,我并没有直接斩断同仇郁清的联系。虽如非必要绝不直接电话聊天,但在社交软件上,我们还是以文字的方式维持着日常生活的对话。最近我那时常望见仇郁清幻影的病症减轻了许多,大概率是得益于仇郁清不再时不时装作幻影出现混淆我视听的缘故,对于他的这一行为我一直暗恼,却又不免为自己的迟钝感到好笑,我甚至不敢回忆那些被他亦真亦假的幻影弄得五迷三道的过往,或许在仇郁清的眼中,只要那个存在是“他”,我不拒绝便意味着一切的分开都是无效。这几天他并非没有约我出去见面,但我总以工作忙为由推辞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也明白自己这不争气的大脑,只要见了仇郁清说不定就色迷心窍,只肖几番对话我就傻兮兮地重新跟他滚到床上去了。“喂。”仇郁清接电话的速度并不快,之前他说他最近比较忙,总有许多会议要开来着,我怕打扰到他,于是便长话短说道:“我今天去拍摄,碰到你的那个亲戚了,叫仇嘉瑜,回去的时候艾伦还跟杨天鹏打了电话,总觉得,好巧。”仇郁清那头像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沉默了许久他才答:“你是想说,这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吗?”“没有,就是问问。”心脏急促地跳动着,没有事实的依据的我无法理直气壮,“不是就好,我问问,你忙你的吧。”“所以你现在果然一直跟杨天鹏在一起。”仇郁清的问询止住了我按下挂断键的手,他说:“住也住一起么?”“最近忙拍摄,暂时是一起的。”不由自主捏紧了手机,“也没别的什么,其余的都在聊天的时候跟你说了。”“看来我得好好谢谢他,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请你们两个一起吃顿饭吧。”仇郁清的声音很低,语气略有几分压抑。
心脏紧揪着,“不用了。”我本能地拒绝了这危险的邀请。“那……”说完这一个字,一呼一吸,仇郁清似乎正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你好像永远都没有时间。”耐心耗尽,他终于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深吸一口气,我强笑:“再等一段时间吧,除非你想直接跟我坦白的话。”天知道,这样对仇郁清说话其实耗尽了我的勇气。“……”他的那头彻底不言,我好像听见什么哒哒的,富有节奏的类似于敲击的声音。想象着他那头的画面,仇郁清神经质般重复一个简单动作的模样浮现在我的眼前,“你在做什么?”我问他。“没关系。”他答非所问,声音又低又沉,“到时候再说吧。”这回是他主动掐断了通话。杨天鹏关心这次对话的结果,站在门口,他一直向内张望。我冲他摇头,表示并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纠结地撇嘴低头,他说:“搞了半天是你跟仇总冷战啊……那收留你的我岂不是很危险?”“说什么呢?”拍了一下他的肩,我叫他把今天拍摄好的素材拿出来瞧瞧。本该很快沉溺于工作的杨天鹏不知为何今天忽然转了性,一起坐在电脑前,素材盯到一半,他又忍不住问:“那艾伦来的那天你打算怎么办?”“他们什么时候来?”其实我还真想逃,要不去外面住一天宾馆得了?然而杨天鹏却答:“没说具体时间。”“他们这究竟是富二代还是强盗啊?”“没办法嘛,我爸叫我多多和他们来往。”手抚下巴,杨天鹏一边暗戳戳地盯我,一边小声道:“要是能跟仇总结识就好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白天跟仇郁清通了话的缘故,夜晚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仇郁清向来不是一个会轻而易举善罢甘休的人,老实说能被他放纵这么长时间,我至今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今天听杨天鹏说起仇郁清的那些朋友,艾伦、仇嘉瑜,倒又令我想起了一段不算美好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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