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条,无数条,我伸出手指尝试将“喜欢”这两个数尽,却又发现这痴狂的告白仿佛永远都说不完。那时候的我,还真是有够疯的。是啊,一个丧家之犬一般,近乎失去了一切的人,能不疯吗?仇郁清骗了我。原来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或者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早已知晓了我的心思,看清了我的不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开始天旋地转,脚步踉跄着上前,我却已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乃至信念,是否应该在这一刻宣告塌陷。亏我在重逢之时,还尝试在仇郁清的面前拼命维持着自己的体面。现在居然才意识到是多此一举,才发现在他眼中我其实根本就是衣不蔽体,连最后的遮羞布,都不过只是欲盖弥彰的谎言。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嘀嗒——嘀嗒——”是我的眼里滴落到手机屏幕上的声音。手指还在不停地划动着,大学四年,我对仇郁清的诉苦与爱恋好像永远都说不完。然而为什么呢?如果在他真的知道那是我、真的明白我是那样喜欢他的前提下,为什么……他从来不回复呢?他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说此前他口中的一切,都不过只是我自己傻乎乎尽数相信的谎言。手抱住自己的头部,我感觉我的头盖骨仿佛要开裂,我的意识将从头皮中破土而出,长出一朵畸形的花来。所以,密码究竟是什么呢?犹如被抽干灵魂的傀儡,轻轻地,我缓步向前。我打开了书房的门,走到了那个保险箱的前面。仇郁清说:“于我而言,那天意义重大,我也是因为那句话,才下定决心……”才下定决心……做什么呢?手指拨弄到了聊天记录的尽头,那是五月十三日,我 消弭那狭窄的小小铁箱中,并没有仇郁清口中所谓的“遗书”,甚至没有文件没有金条,有的,仅仅只是一块其貌不扬的u盘,以及一沓厚厚的,被牛皮纸包裹的不知名物体。没有那个笔记本。没有那个我在我认知范围内、似乎装载着一切秘密的笔记本。心脏分明砰砰地跳动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些许的放松。
我想,或许我也是害怕面对真相的。什么勇往直前什么直面现实,其实我并不如我所以为的那般乐观。抬臂,我将那块u盘自保险箱内取了出来。它的触感是冰凉的,看着它,一瞬间我陷入了怀疑——这个东西,真的与我意图知悉的真相有关吗?罢了,是骡子是马,等会儿插进电脑里看看就知道了。至于保险箱内的另一样物品,那沓被牛皮纸包裹的东西……尝试着,我朝它伸出手。熟悉的触感,就算隔着深棕色的牛皮纸,我也陡然间意识到内里究竟放着什么。是身为摄影师最常接触的,被镜头与闪光灯定格了时间的产物。——一沓厚厚的相片。难以想象一个“身家过亿”的男人居然会在保险箱中放这个。勾起唇角,意图朝自己开个玩笑以保持最基本的放松,攥住牛皮纸袋的一角,我意图将那沓照片从保险箱内部拖出来。我没有注意到牛皮纸袋的另一头并没有封口。于是“哗啦啦”地,照片散落一地。数目真是多,多到我一时半会儿捡不完。呼吸变得很轻,手脚也开始麻木,视线定定地停留在地面纷乱的画面中,我开始宁愿自己没有看见这些荒诞的、丑陋的、堕落的、沉沦的、自暴自弃的东西。那是我。大学时期的我。私密的空间,暧昧的灯光,我看见自己正坐在酒店房间的床铺上,眼前被蒙上了一层蕾丝面罩,按照指示,我将自己摆弄成各种不堪入目的模样。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瘫坐还是蹲坐了下去,麻木的思绪,我的手开始在那那些光滑的相片上胡乱摩挲,我意图一张张地,将它们捡回到我手上。不能,不能被别人看见……不能被仇郁清看见。真是可笑,第一时间,我居然是这样想。手中的动作逐渐缓慢了下来,理智回笼的我这才开始自嘲。那些曾经令我所生畏的照片,如今在仇郁清的手上,不是别人,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答案还不明显吗?快门的咔嚓声,在那一瞬间仿佛重新响在了我的耳侧,伴随着男人冰冷的命令,仿佛一把利刃,将时间的长河都生生斩断了。于是我又听见y的声音。这回他不再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的声音宛若毒舌的蛇信一般,冷冷地扇打在我的耳廓上。我看见仇郁清那略显忧郁的面庞,他用他的声音比清晰地在我耳边说:“自甘堕落的人,是你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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