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区里面的店铺都很小,一条街望过去被分割成若干区域,每个区域用铁杆和布帘拉着,有的店铺卖衣服,在布帘上挂出来。要不就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支个衣架,延伸一点儿到街上供人挑选。我和舒悦都买过,买回来一洗就掉色。衣服一直是有区别的,我一眼便知道杨舟这一身看似低调但不便宜。还有他的车?哪来的?驾照呢!我套上衣服去楼下给杨舟开了门,看着他一手一个箱子,一个黑一个白,都是28寸的,箱子上面的覆膜都还没来得及撕完。“等等啊。”杨舟对我笑了笑,“还没拿完。”“哎。”我说,“多少啊……”我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又跑进了夜色里。等到再回来的时候,还是一黑一白两个箱子。我都笑了:“复制粘贴出来的?一黑一白,黑白无常x2?”“白的给你。”杨舟推着箱子进来,“黑的给我。”他用后脚跟带了一下门,急匆匆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然后向我走过来,猛地一把抱住我。“小然。”杨舟在我耳边低低地叫我,把我耳朵都叫得发烫。“我比你大!”我死犟着不服输。杨舟笑了两下,说:“你都叫我小羊了,我得找回一点面子啊。”“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用力把他推开,然后上上下下地在灯下仔细打量他。过了片刻,我难以置信地说:“杨舟。”“啊,我在。”“你他妈烫头了?”“……”“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给你剪的头发很丑是吧!”“……”他真去烫头发了。不过没有烫得太夸张,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倒是可以更好地凹造型。“没!没!”杨舟极力解释,“很好看!我去理发店,那个总监都问我在哪儿剪的,剪的真好。”我还是瞪他。杨舟差点给我跪下。但我有点儿受不起这个大礼。
“是我哥嘛。”杨舟对我说,他熟练地拉开我家冰箱,从里面拿了杯酸奶出来,“咦?你怎么买了这个牌子的,我很喜欢……跟你说,我哥一见到我就受不了,他这个人太时髦了,我从里到外都要按照他的要求来。”杨舟说起他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眼角眉梢都变得很温柔。我对他笑了笑,问他然后呢?这几天是血拼去了?他摇头晃脑地在那儿喝酸奶,说差不多吧。他又想起了什么来,道:“哦对了,我哥把我身份证和驾照都拿给我了。”“偷拿的?”我问。“不知道,他好像潜入我房间里拿的。”他回答。接着杨舟要挨个打开行李箱,有一种小孩儿献宝的劲头,我说停停停,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去学校,你之后再说吧。杨舟的动作一顿,对我笑着说好,那明天见。“晚安。”我打了个哈欠,又准备上楼去睡了。等到我躺下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心里总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做。第二天我被闹钟叫醒,去楼下刷牙的时候想起来了,杨舟不仅缺个手机,他还缺张床……我洗了脸,出来看见杨舟盖着毯子委委屈屈地睡在那张可笑的沙发上,四个行李箱放在墙角,他哥给他买的衣服放在一边儿,他又穿了我之前找给他的旧t恤。他一定是一个被家人偏爱的孩子。但如果他哥要是看到这一幕,绝对会以为我在虐待他。我站杨舟边上,他还在睡觉,我蹲下来,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轻声叫道:“哎,起床了。”“嗯?”杨舟明显没睡醒,勉强看了我一眼又倒下了。我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去换衣服,拿了点早餐出来放桌子上,接着去搭地铁上课去。中午时候我接了个陌生号码的电话,对面的人压着声音说:“猜猜我是谁。”“我猜你个大头鬼。”我冷漠地说。杨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半天才道:“这么凶,不愧是我认识的小然。”“你就非要这么叫我,一直不改了是吧。”我笑了笑。他说:“是啊,不改了,你能不能只让我一个人这么叫。”我说:“目前看来没人跟你抢。”杨舟让我存一下他的电话号码,是刚办好的。我问他手机哪来的,他说买了一个。我又问他还去不去张叔的超市里打工了,他说不去了,但找机会要去当面谢谢张叔。他昨晚回来的时候我就有了一些预感,能自己一个人开辆车回来,还带着那四个夸张的行李箱,无论怎么看我都觉得——杨舟来自一个更广阔的,我没见过的世界。我们只是短暂聊了几句,我把他电话号码存了下来。下午上课的时候来了个新入职的年轻女老师,讲话很温柔,但是教室里面乱哄哄的,仍旧没几个人在听。杨舟买了新手机,终于重新返回了现代文明社会,我的手机也开始时不时地收到他的短信。小羊:【在上课吗?要不要你男朋友去接你呀:)】我想起高中时候晚自习一件精彩的事情。当时班上有一对情侣,上数学课的时候不好好听,两人都躲桌子底下发信息。数学老师站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忍无可忍之后让他们站起来朗读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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