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认识也有了一段时间,确定他绝对不是杨舟,家里有钱是因为爸妈早年在北京做了点生意,更像是那种突如其来的暴发户。他比我大几岁,今年芳龄大概二十八,平时可能也没个正经工作,整天到处晃来晃去。萤:【今天又不做日常?】我:【不做。】我:【今天出来做伴郎。】萤:【哟。】萤:【朋友结婚?】我:【老板结婚。】萤:【另一个老板?】我:【嗯。】我:【你什么时候结婚?】萤:【我不结婚。】说个好笑的。我觉得我似乎能够察觉到一点萤老板身上和我相似的感觉,我总觉得,他谈的对象都是男人。舒悦对我说性取向是流动的,可放在我身上,却没法再流动回去了。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接受不了和女人恋爱结婚,她们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十分遥远。是不幸吗?或许我可以再认识认识和我一样的gay?想要找到一个同类在生活中比较难,但也没那么难。多亏了互联网,智能手机普及后各种社交软件涌现出来,其中也有专门面向某一类的。我无聊的时候会看看,后来有个软件出了个“七天一周情侣”的活动,我还在上面打了个卡。我填了自己的性取向是男生,系统绝对公允地给我分配了个男生。他比我小一点,第一天聊的时候还好,第二天聊的时候他要我在耳机这边给他喘。我喘个屁。删了。卸载。然而这之后我冷静下来想想,好像有点对不起他。“一周情侣”活动像是我和这个陌生人之间的一个约定,我单方面地打破了约定。最起码我得说声再见再走吧,或者让那个群管理员再给他分配一个……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舒悦和张尘涵,他们都笑得不行,让我别理那傻x。后来我又无意中对萤老板说了这件事,他的回复是——你是不是不会喘?我:【你再这样我连你也删了。】萤:【哈哈。】萤:【别啊,开玩笑。】萤:【受不了那男的居然这么心急,他大概不知道你有多好玩。】我:【什么鬼。】
萤老板说外面的圈子是这样的,快餐式的恋爱,猴急一点的连快餐都不想吃,恨不得直接裸着聊天。我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萤说,因为我也喜欢男的啊。他那么自然地说了出来,丝毫不担心我会作何反应。萤:【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一点。】我:【察觉到了什么?】萤:【你和我一样。】萤:【你单身多久了?】我几乎没法对其他人说我和杨舟的事,除了舒悦和张尘涵。我知道舒悦和张尘涵可以耐心地听我说,不断地安慰我,在我需要的时候陪着我,但他们永远无法真的理解我。异性恋的世界有时候还是很单纯的。最起码不会人为地再在上面加上许多阻碍——比如家庭,比如社会,比如得不到任何保障,比如无法真的获得一些祝福。前几年杨帆对我说的没错,杨舟妈妈说的执迷不悟也没错。而我。我在这段关系里所感受到的爱越多,回弹的伤害也越大。我的窒息感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反而越来越沉重,像是每过一天,我所背负的壳就越来越重。我想要一个“出口”。想要倾诉,想要拔出要和我融为一体的“刺”,想要忘记,想要停止。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阵大风吹过了我窗外的荒草地。这一阵风来得很突兀,大头贴机的布帘被风吹的晃了两下,然后嘶拉一声,帘子都给吹跑了。我去二楼窗户边看了看——嗯,已经没救了,就这么光着吧。再一回神,我伸出手把放在窗边的秘密罐子摆正。我盯着它看了很久,忽然意识到一点不自然的地方……这里面的纸条为什么好像变多了? 牛奶糖人的记忆会出错。我把罐子里增加的那些秘密纸条当成是我的记忆出错。要不然怎么解释杨舟已经不在了,这里面的秘密还会持续增加?除了他没人会这么幼稚。他应该也不会无聊到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开门进来,偷偷地往罐子里放东西吧。不过即使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这是有关他的事情时,我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会儿。想了半天,我竟记不清他到底写过多少纸条,也记不清我看过的那些秘密被我放在了哪里。可能随手扔掉了,也可能在别的地方?我不知道。最简单的办法是打开看看。但我犹豫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勇气打开。也许是我内心的某个声音在求救——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想到最后,我觉得我自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我到底是希望他回来还是不希望?因为这件古怪的事,我和萤老板的聊天中断了,我没有回答我单身多久的问题。但显然他还没有忘记,过了几天后又重新提了起来。我:【一两年。】萤:【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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