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他叫住了正准备转身的秦思意。“怎么了?”“我会变得和你一样优秀的,”他紧张地停顿了片刻,“我很乖,可不可以多给我几次机会?”或许是没有听到过这样奇怪的自白,秦思意在一瞬的惊讶后很快笑了起来,舒展开眉眼,是一种格外温和的姿态。他安抚似的揉了揉钟情的脑袋,又打量一番对方小狗般恳切的眼神,最终妥协着答到:“好的好的,你要多少机会都可以。”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钟情匆匆跑回了宿舍,他的教室离得远,因此到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做起了手头分配的工作。秦思意坐在沙发上,惬意地靠着靠垫,他的手里拿着剧本,正在用十分寻常的语气逐字诵读。见钟情回来了,他便伸出手将一旁空着的椅子提了过来,就放在紧挨沙发的位置,甚至钟情不低头都能听清他的每一个发音。这部剧的台词不算多,经过舍长的改编后又加强了肢体表现,故而比起背词,秦思意要做的其实更偏向于对情绪的把控。他始终拿捏不好在面对舍长扮演的角色时所应当展现出的状态,于是反复翻阅几遍后,他干脆走到了舍长面前,像剧本上写的那样,按着一侧的腹部,痛苦地抬起了视线。“这里很疼。”秦思意说出了自己的台词。舍长并没有很快接上去,他翻了两页剧本,将大致的内容记在了心里。“真的?很疼吗?”说这话时,舍长能够鲜明地察觉到钟情正盯着自己。不像其他人那样以观摩的视角,而是一种诡异的,包含了妒忌与期待的目光。秦思意就在此时像剧本上写的那样小声笑了起来,轻轻的,脆生生撞进了他的耳朵。按照走向,舍长是该去亲吻秦思意的。可前者在俯身的瞬间飞快地朝沙发的方向扫过一眼,那个新生就坐在秦思意的位置旁边,明明尚未长开的五官哪里都显得青涩,可神情却冷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向他复仇。舍长不适地将注意力放回到秦思意身上,他放松了表情,少见的以一种木讷的,受到蛊惑的姿态凑了过去。就在唇瓣即将贴上对方脸颊的瞬间,他到底还是偏了偏脑袋,最终也没有像剧本上写的那样去亲吻秦思意。再抬起头时,沙发旁的新生已经挪开了视线,他仿佛终于愿意把时间花在自己的段落上,而不是像一只刚学会护食的幼犬那样,阴翳又直白地盯着秦思意。“你的室友总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舍长俯在秦思意的耳边,难得说出了一句对他人的抱怨。
“他有些害羞。”秦思意按着舍长的手腕,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对方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他又回到了平常那副松弛且稍显傲慢的状态,微挑着唇角朝对方露出一个微笑,亮着那双眼睛,却只极冷淡地看了舍长一眼。“好吧,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再来找我。”舍长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礼貌地说完了这句便转身朝道具组走了过去。秦思意回到沙发上,随意往角落里一靠,托着脸将钟情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到底也没看出究竟是哪一点能让一向公正的舍长说出先前的话。于是他侧着身,不带边界感地朝钟情靠了过去,在几乎就要贴上对方的耳垂时方才问到:“你是不是在和我装乖?”秦思意的眼睛眯了起来,要看穿钟情一般死死盯着对方的侧脸。后者不敢转头,只能继续将目光锁在剧本上。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连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不想学长讨厌我。”他说罢毫无征兆地对上了秦思意的视线,一度近得甚至蹭到了对方的睫毛。他羞怯地往另一边挪了些,继而说到:“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钟情的样子让秦思意在某个瞬间想起了刚到这里的自己。一样是为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甚至害怕到不敢和别人交流,要不是恰巧和林嘉时分到了同一间寝室,或许他都未必会成为现在的自己。想到这里,秦思意收起了先前探究的眼神,他后仰着靠回靠垫,又向钟情摊开手掌,带着些许歉意说到:“我不讨厌你,自信一点。”他轻轻握住了钟情犹豫着悬在半空的手,勾着对方的骨节又补充:“不要担心,我不会讨厌你的。”钟情看着自己的小指与对方交错着晃了晃,恍惚间便捕捉到,秦思意似乎对自己做出了一个承诺。他不可思议地将视线从指间移向对方的眼睛,它们琥珀似的明澈,却又映着烛火般闪烁,荧荧透出炫目的光,仿佛整片银河都在其中运行。钟情哑然坐在椅子上,怔怔不知该接什么好,末了还是秦思意先松开了手,温声提醒:“不想背了的话我先陪你回去写作业。”钟情反应了半秒,继而飞快合拢了剧本,他跟着秦思意站起身,在走上楼梯后小声说到:“学长,谢谢。”夜里又下起了雨,打在窗外的树叶上像是石子似的一声接着一声响。秦思意迷迷糊糊从一阵悉索的轻响里醒来,他半阖着眼听了一阵,末了意识到,似乎是钟情时不时就在被窝里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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