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意想,再度相遇时自己的那副打扮,大概玛蒂尔达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起来,这便是曾经在舞会上与她共舞的舞伴。“我记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秦思意的嘴角抿起来,微扬着赞美到。“可她说学长也没有和她交换佩花。”说到这里,钟情不再满足于勾着秦思意的指尖。他把手掌盖上去,攥住对方,用力一拽,将秦思意扯得坐在了床沿上。暴雨的夜晚没有月光,后者的眼睛却还是透亮,浅浅漾着一弯水色,浸着霜雪般清艳优柔。钟情去抚他泛红的眼尾,不知怎么,就传染似的向脸颊晕开了。秦思意的皮肤被点得发烫,只得握住钟情的指尖,故作严肃地去制止他的行为。后者乖巧地没有反抗,任凭他将自己的手放下,又低声重复:“学长为什么不和玛蒂尔达交换佩花?”“布莱尔先生说,佩花只能送给心仪的女孩。”“可以送给我吗?”钟情忽地发问。“你不是女孩。”秦思意指正他。“所以,可以送给我吗?”钟情不在乎秦思意为那朵花加上怎样的前置,哪怕对方再添上一些古怪又苛刻的条件,他也一样想要得到。林嘉时不是女孩,秦思意却还是和对方交换了佩花。钟情很在意,钟情也想要。“可是佩花是用来交换的。”“我愿意和你交换。”钟情说得很认真,甚至堪比立下承诺又或誓词。秦思意想要纠正他,想要告诉钟情这是不对的。对方应该遵循常理去选择更合适的人选,而不是因为长久的相处与一身已然褪下的装扮,将他放在不正确的位置上。可是秦思意说不出口。他渐渐开始质疑自己的论断,并设想钟情也许确实和自己一样。前夜的礼服仍挂在墙角的衣架上,襟前的玫瑰已经完全盛开了,它沉重地缀在一小截茎秆上,好像稍不留意,就有凋敝的可能。秦思意视线飘忽地不敢与钟情对视,他尝试去说服自己,将其描述为一次普通的朋友之间的友好赠礼。那双手很久才从对方的床单上离开,留下因为紧张和心虚攥出的褶皱,在起身时,分外刻意地贴在了身侧。“只是交换佩花。”秦思意喃喃着,应当是要说给钟情听,又恍惚是在讲给自己。他很慢地朝衣架走过去,五指僵硬,脊背都绷紧。取下玫瑰的瞬间,秦思意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虚幻的失衡,仅留下一贯的克制与自持。他将那朵花在钟情眼前递出,随后半开玩笑地问:“你是里卡多,还是雷纳托?”
“谁都不是。”钟情说。“你是秦思意。所以,我只会是钟情。”作者有话说:里卡多和雷纳托是假面舞会里的角色。59章提了一下, 奖品『“夏天好像到了。”』秦思意在和林嘉时聊天,斜倚着教室窗口木制的边框。钟情手中的笔转了数圈,铃声没响,两人的谈话也没有结束的意思。他趴在桌上朝那个方向看,两人中间留出了格外明亮的一片天。夏风推着云很快地流过,看不见树叶,却能听见它们沙沙在响。那些声音将秦思意的话语掩了过去,钟情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凝着对方的唇瓣,看它们在早晨的阳光里翕动。“萨沙说你在打听业余马拉松的事?”“嗯,想看看暑假能不能找些额外的事做。”“那训练怎么办?总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去游泳馆了。”秦思意有一个幼稚的小习惯,偶尔会在感到困惑时不自觉地抿嘴。他问完就下意识地将嘴唇抿了一下。钟情看着少年的唇瓣抿紧又松开,在柔和的色调间,添上饱满的,健康的,让人想要舐咬的水红。——会是什么味道的?钟情散漫地去联想,在否定掉无数答案之后,他莫名想起了汁水丰沛的蜜桃。但是属于秦思意的气息要更冷一些,寡淡得与这种植物并不相像。——到底会像什么呢?钟情好想自己尝一口。“只是刚巧没有碰到。再说我在泳池,你在馆外,怎么会看见?”林嘉时抬手揉了揉秦思意的碎发,又一次将自己的谎话圆了过去。他确实没有在训练,过高的强度为他的身体带来负担,而那些负担则需要依靠药物去抵消。药物再产生新的负担,如此往复,变成一道不可解的循环。林嘉时需要一具健康的身体。暑假期间会有几次业余的马拉松赛,只要夺得名次,就会有一笔可观的奖金。他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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